“老实说,刚才谁来过?”
狱卒声音发颤,仔细想了一会儿,连忙道:“方才来了一队旅贲,说是奉上命来提人,小的见他们腰牌齐全,便开了牢门!谁知……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走了多久了?”
“估摸着一个时辰了。”
秦渊站起身,闭眼冥思片刻,无奈道:“一个时辰……”
白夜行蹲下身,用枯草蘸了点死者嘴角的残留物,凑近鼻尖轻嗅,皱眉道:“是牵机引,毒性烈,发作快,寻常人沾到皮肤都能致命。”
秦渊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地的尸体一言不发,连日来的劳累让他身心俱疲,当下一点思路都没有,幕后黑手躲在暗处,一直在牵着他们鼻子走。
叶楚然不知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她指着一具尸体的脖颈:“伤口边缘有极细的丝线划痕,凶手不仅用毒,还在死者挣扎时用银丝封了喉,这手法我觉得有点眼熟。”
“有头绪?”秦渊疑惑道。
叶楚然缓缓踱步,面露思忖道:“十年前,长安有个害命的僧人,名叫浮屠僧,专挑走夜路的行人下手,他善用牵机毒,还喜欢用银丝割下死者头颅,悬挂在高处供人鉴赏,后来被大理寺捉住,关进死牢,到了问斩的前一日,他却被人救了出来,自此再也没了音讯。”
歪帽狱卒也跪着爬行过来,补充道:“对对对,小人想起来了,那为首的一人头上绑着黑巾,那布面很是平滑,现在这么一回想,好像就是直接贴在了头皮上,像个和尚一般。”
白夜行似乎也被唤起了记忆,朝秦渊点了点头道:“没错,有这么一个人,的确如少司命所说,此人手段狠辣,大理寺也是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将他捉拿归案。”
“如今他在哪,可有线索。”
叶楚然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我知道他在平康坊有个相好的姘头,名叫素娘,现在还在不在,不清楚了。”
萧猎听得怒火中烧,长刀“哐当”一声杵在地上:“这群杂碎!先是杀赫拉灭口,现在又来斩草除根,分明是怕这些大食人供出背后主使!”
秦渊翻身上马,说道:“速去,再晚去片刻,说不定这条线索也断了。”
夕阳把坊墙晒得发烫,像块快化了的蜜饯。
长安人的心目中,平康坊便是天堂,这是唯一没有宵禁的地方,文人雅士去得,贩夫走卒也能瞧一瞧半掩门,也有勋贵常去的真正的天上人间。
并不是每家男人都娶得起三妻四妾,再说,家花总看也看腻了,不如出来看看骚气的野花,体验一把别样的滋味,别看每次花的银钱不多,但耐不住常来,那些青楼女子半遮面的模样勾的人发痒,自有精虫上脑的少爷们为了一亲芳泽,一掷千金,所以说,平康坊是真正的销金窟。
青楼的门都敞着,姑娘们倚在廊下,跟坊口卖花的老头打趣。有个穿绿罗裙的正用银簪挑着花瓣玩,见有人过,眼波扫过来,软得像没骨头,可你真要细看,那笑意里又隔着层东西,跟坊里的纱灯似的,看着暖,摸不着热。
“素娘可在?”
老鸨子面前糊了一层厚厚的水粉,看的让人觉得黏腻。
“客啊,我这有更好的,素娘就罢了,人老珠黄,不符合贵人的胃口。”
老鸨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逛青楼的,身后带了个绝色女子,还有一个抱着剑的冰块脸,后面这人体型高大,像个野兽一般,看着凶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