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在野怔愣片刻,反应过来拱了拱手道:“多谢。”
白夜行脚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纸鸢般轻盈腾起,转瞬便落在旁边民居的灰瓦之上。
他立在屋脊处:“我先回水榭,你且去养伤,待你伤势稍愈,若有闲暇,可来秦氏庄园,我备佳酿珍馐,等你来痛饮一场。”
任在野抬手按在胸前,颔首笑道:“谢邀,待我痊愈,定当登门赴约,与你一醉方休。”
五名旅贲卫抬着三只沉甸甸的石脂罐,正沿着西市北街往预定销毁点疾行。
几人刚跑到巷子拐角,身旁一座民居的二楼窗户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一道裹着麻布的火箭裹挟着火星直射而出,精准地扎向队伍中间那只石脂罐的木塞!
“小心!”队长瞳孔骤缩,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脂罐瞬间炸开!滚烫的石脂带着火焰四处飞溅,最中间的旅贲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火海吞没。
剩下四人被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在青石板上,他们在地上翻滚着、嘶吼着,试图扑灭身上的火,可石脂燃火粘肤即烧,每滚一下,都带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分散!快分散!”队长浑身是火,却拼尽最后力气嘶吼。
终究太晚,被气浪掀翻的另外两只石脂罐相继落地,“轰隆!轰隆!”又是两声巨响,火焰冲天而起,高达数丈。周围的民居瞬间被引燃,木质窗棂“噼啪”作响,瓦片在高温中炸裂,碎木与砖石混着火焰往下砸,方圆二十丈地瞬间变成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直接照亮了西市的半边夜空。
火光与爆炸声像一道信号,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黑压压的兵卒从各个街口涌来,旅贲卫与龙骧卫举着盾牌列成方阵,黑冰台的密探则贴着墙根潜行,手中的弩箭对准了火场周围的屋顶,刚才放箭的人,一定还藏在附近。
另一队军卒分成两拨,一拨提着水瓮往火海里泼,另一拨则用沙土覆盖蔓延的火焰。可石脂燃火遇水只会溅起更多火星,只能靠沙土一点点压制。
火海中,五名旅贲卫的身影早已没了动静,只有烧焦的残骸在火里蜷缩着,空气中混杂着硝烟、焦糊与石脂的刺鼻气味,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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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然目光凝在远处天际那片跳动的火光上,眉尖微蹙:“这动静……是任务失败了?”
秦渊立在她身侧,他望着那片渐盛的火光沉思片刻,幽幽道:“听这爆响的烈度,顶多四五罐石脂,该是遇上了奴贼偷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火光外围隐约的兵卒动线,继续道:“其他运送队伍该已把石脂送抵预定位置,没有额外异动,这次任务算成了。”
“四五罐就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叶楚然转头看他,眼中满是讶异,方才那声轰响隔着半条街都震得窗棂轻颤,火光更是染红了小半片夜空,她实在难想象这点数量竟能掀起如此动静。
秦渊垂眸,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石脂燃火粘物即烧,且遇风便旺。若这三百罐石脂同时被点燃,西市会变成一片火海,飞溅的油星会飞往长安各处,这才是大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