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猎摔在月亮门后的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仰头朝屋顶喊:“下手也太狠了!我说的是实话……”
话没说完,一瓦片“咚”地落在他脚边,吓得他立刻闭了嘴,揉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回廊那头挪。
长安城里的消息仍在不断汇总而来,一张张纸条递到秦渊手中。
他只扫一眼,便将其丢进身旁燃着的火盆里,纸页蜷曲成灰的瞬间,字迹已印在他眼底。
叶楚然终是按捺不住疑惑:“看一眼就烧掉,您当真记得住?”
“记得住。”秦渊随口一说。
叶楚然悻悻闭了嘴,端起茶盏喝口茶,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流云。
正发怔时,却听秦渊又开口:“若是觉得闷,便看看京兆尹送来的卷轴。帮我理出家中留有力奴的门户,尤其要留意在朝为官的那些。”
她放下茶盏,无奈一笑:“侯爷这是把我当成跑腿的手下使唤了?”
“不然你在此坐着也是虚度光阴,”秦渊抬眼,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参与进来,总比枯坐打发时间有趣些。”
叶楚然眉梢清冷:“侯爷的算盘向来打得精明,小女子明明是花了大价钱求学问,最后还得主动凑过来找活计,最终倒像是我占了便宜似的。”
“明明是你一定要跟着我,我可没求你。”
“那是因为怕侯爷殒命在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上,回头我们付的那些银钱也打了水漂,最终我们什么都没得到,您那夫人想来也不会将银钱还给我们。”
秦渊不再理会她的嘟囔,将目光看向一张张递来的纸条,眼神如筛般掠过字句,转瞬便将关键信息精准筛出,烙进脑海。
从这些碎片中不难拼凑出脉络,新皇登基至今三年,长安城里的大食人呈现愈来愈多的趋势。
他们皆如沙罗那队一般,以“一舞姬、四随从”为规制,据京兆尹卷轴记载,这般登记在案的小队已有三十余支,未登记的散人更是不知其数。他们借着为宴会献舞助兴的名头,频繁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
黑冰台记,文宣二年,昭国坊上林署的上官大人,曾身着红教袍,面覆黑巾,悄然去往大食人的庙宇参拜,其状容肃重,查,并无不妥。
看,黑冰台其实早已知晓天方教的存在,只是查来查去,始终没发现他们有异常举动。
黑冰台密记:龙武二十一年,京兆府功曹参军刘炳于府中遭力奴暴起反噬,当场毙命,其家中女眷更遭凌辱,无一生还。自此之后,朝廷立下铁规,凡力奴入长安,必戴镣铐,昼夜不得卸。
记:龙武三十六年,秘书省校书郎徐杰明,为其所豢力奴肢解,幼女头颅遭悬于梁上,十力奴逞凶毕,拜月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