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号人挤在厅堂里,肩挨肩、脚碰脚,闷热的空气里混着汗味与高声的吵嚷。有人为抢个靠前的位置推搡起来,咒骂声、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直到“哒哒、哒哒”的拐杖敲击声从门口传来,节奏缓慢到耳边却震耳欲聋。
夜台君公输仇扶着雕花拐杖,青布长袍的下摆扫过门槛,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喧闹声如同被突然掐断的琴弦,人群瞬间噤声,下意识的朝那位老者方向看去。
公输仇阴鹜的眼睛瞥了秦氏的侍卫一眼,众人连忙低下头。
李佑迎出门来,拱手道:“夜台君来了?”
“见过寺卿。”公输仇恭敬行礼。
“夜台君威望不减呐,正愁如何号令这帮英雄好汉呢。”
“您是寺卿,身负皇名,何必在意这些
“您自己过来?”
公输仇瞥了人群一眼,淡淡道:“侯爷入宫了,晚些时候过来,咱们还得再等一等,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抄家打架,我也是提前过来立一下规矩。”
“好,请进来议事。”
…………
皇宫·乾元殿。
姜昭棠挑了挑眉,问道:“得罪人了,好端端的扣这么一大顶帽子在你身上,惹得隋公上蹿下跳,恨不得吃了你才好。”
“陛下,事发突然,线索太少,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昭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淡淡道:“怎么跟你说的,少和朝堂上这些老油条打交道,一个个的岂是好相与的?各个都藏着道行呢,朕应付他们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更何况你呢。”
“陛下,臣已经很少往长安这边来了,家中的访客也是能避就避,您要说彻底跟人断了来往,那就是为难臣了。”
姜昭棠缓缓走下御阶,冲着他屁股就踢了一脚,皱眉道:“跟我打什么机锋,以后还得再小心些。”
“是,臣一定谨记于心。”
秦渊躬身:“臣谢陛下提点,往后定当更加谨慎,绝不给人可乘之机。”
姜昭棠见他听进去了,脸色稍缓,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滕内侍吩咐:“把黑冰台的卷宗拿来。”
滕内侍连忙捧着一叠信纸上前,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还夹着几张画着地形图的草图。
“这是黑冰台临时查访的结果,你仔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尤其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往往破局的关键,就藏在这些地方。”
秦渊拿过看了一下,这里面的信息还是挺全的,流云坊的店员名单,包括近几个月的账单,东主的人际关系,包括有动机的门户,这里面写的一切,都没有出现秦渊这两个字,也就是假定,他没有任何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