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见他不信,也不再多辩,只轻轻摇了摇头:“罢了,你们怎么想,与我没什么相干。反正我想做的事,如今已然成了。”
真的没办法和这些满脑子阴谋论的古人讨论这些花前月下的东西,像是公输仇,他就认为自己娶莫姊姝,娶崔伽罗,都是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完全不会往人最基础的情感层面去考虑。
难道二者不能兼得?顺手的事儿而已,成年人为什么要做选择题,都拿过来便是了。
一旁静静听了许久的阿山,忽然笑着开口:“伯伯啊,您还是没看清,崔氏门阀像是陷进了个魔咒,百年兴旺之后,总会落得一段极衰的光景,周而复始。可即便他们如今退出了权力场,在天下读书人心目里的分量,依旧重得很。从开朝到现在,百余年的经营,他们不知拢了多少读书人的真心。我阿兄从前说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用在崔家身上再合适不过。繁盛时的崔家,就像朵带刺的娇花,贸然去采,只会扎得自己满手伤;可如今它枯萎,再娶崔家女,反倒没了那些忌惮,而崔家在读书人心里的声望,就像花的香气,非但没散,反倒因这份枯萎更显醇厚,不过是外表看着不如从前风光罢了。”
公输仇听完,眼睛猛地一眯,刚要开口追问:“难道说,崔氏这一连串的变故,都是……”
话还没说完,秦渊便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威慑。
公输仇心头一凛,连忙闭上嘴,低下头继续埋头打磨木件,只是手里的动作慢了许多,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难怪近来关于崔氏的传言一日高过一日,连市井里都冒出不少打油诗调侃崔家,圣人怕就是听了这些风言风语,才下定决心对崔家降下雷霆手段的吧?
这背后,难道真有推手?
秦渊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将手中刚扎好的一朵粉白绢花轻轻放进木盒,微笑道:“公输先生,您可别想多了。崔家的事,跟我半分关系都没有,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我这人,外面的风雨怎么搅弄都好,就是不要波及到咱们自己的家人,家和万事兴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人正在说话间,武昭儿直接来到秦渊怀里趴着,很明显这就是累了,不想动弹了。
“先生,今天就到这吧,这也有上百朵了,够用了。”
公输仇点了点头,朝几个孩子点了点头,霎时间一片欢呼,惹得先生又冷了脸,众人连忙躬身作揖,恭敬告退。
秦渊带着几个孩子刚走出府门,阿山便凑近他身侧,小手拽着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阿兄,那三皇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秦渊脚步未停,低头看了眼身旁蹦蹦跳跳追蝴蝶的孩童,语气平淡:“处置?人家是金枝玉叶的皇子,我不过是个侯爵,哪有处置皇子的道理。”
“可他对崔九姐姐心思重得很啊!”阿山声音压得更低,“这些年他王府里连正妃都没纳,整日为崔九姐姐茶不思饭不想的。自古都说夺妻之恨最能恼人心,他要是记恨上,往后定是个大隐患,不能不防的。”
秦渊闻言,脚步稍顿,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说的这话,倒也在理。”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但眼下我确实没什么主动出手的由头。他若安分守己便罢,真敢再对伽罗有半分非分之想,自然要让他好好掂量掂量后果。”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况且,此人本就不是什么良人。伽罗当初没嫁给他,反倒是躲过了祸事。为了自己的权位,他眼里从来没有不能出卖的东西,权柄在前,更是毫无底线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