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六按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忙躬身垂首,连声道:“公输先生说的再对不过了!小的们定当兢兢业业,半点不敢疏忽,绝不敢出岔子,您老尽管放心!”
昨日既已拜了师,今日便是拜师礼,在古人眼中,这可是顶要紧的日子。
纪羡与秦渊联名具了请柬,头一份便打发人送进了宫里,余下的也不过十几张,左相、右相、裴相、谢尚书、莫家三叔、汾国公……但凡有些交情的勋贵臣僚,都一一送去了帖子。
那曾是墨家弟子的白夜行,倒是第一个到的。
他早年便脱了墨家籍,故而前番墨家出事时并未被株连,只是私下里与墨韵等人依旧往来热络。
如今见族人们在秦府里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日子过得比在墨家时不知滋润多少,更难得的是墨家传承也能留存,他心头那点旧日芥蒂才悄然散去,反倒添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秦渊也知道了一桩隐秘,墨家并非全无筹划,墨野钜子提前将族中武力最高的白夜行“驱逐”出族,而后将家中天赋高的子弟放在他那里教养,若是全族遭遇不测,白夜行便将这帮子弟带离长安,保存秦墨最后的火种。
他的私塾,用的是陈郡谢氏的地方,换种说法,也是曾经谢山长在为他们洗白了身份,提供了庇护。
“既然如此,一块儿接来秦氏就是了,墨家是鬼谷门的附庸,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学习,别藏在黑暗里见不得光,这样孩子们长大了也没什么出息。”
白夜行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来?”
“那当然,你来做我的贴身护卫,秦氏不倒,我保证他们安然无恙,既然有老师做一,那也有我这个弟子做第二。”
“你看起来不像是奸佞之辈。”
“这是自然,若你觉得不踏实,那就随你的心意。”
“好。”
宫里的姜昭棠初见请柬时,只觉新鲜有趣,可转瞬之间,心头便涌上一层阴霾,眼神也冷了下来。纪羡的忠心他素来信得过,秦渊亦是个沉稳踏实的性子,可为何这两人的名字并在一处,总叫他觉得有些别扭?
正思忖间,内侍来报:“陛下,纪帅递了奏疏,恳请告老,请陛下恩准。”
姜昭棠一怔,半晌才无奈笑出声:“告老?”
接过奏疏细看,只见里面字字恳切,说自己旧疾缠身,早已无力再担沙场杀伐之任,愿辞去所有差事,从此躬耕田园、不问世事,只求陛下念在往日微功,怜惜老臣心意,准他归乡。
他皱起眉头,起初还当是做戏,可看这字里行间的情真意切,倒像是铁了心要辞官。沉吟片刻,说道:“大将军这是要以隐退为价,换他那孩儿拜入鬼谷师门啊。”
滕内侍叹了口气:“陛下,北莽近来异动频频,恐有大动作,大将军此时告老,怕是真不凑巧啊。”
“嗯……”姜昭棠思索半晌,抬声道:“传旨,让崔妃收拾妥当,随朕一同去骊山走一趟。另外,备一份丰厚的贺礼,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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