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揣着名帖和锦盒,脚步飞快地往里走。
没一会儿,就见崔伽罗的贴身丫鬟绿萼快步走出来,见了阿山,先是愣了愣,随即立刻堆起笑,朝她使了个“跟我来”的眼色。
阿山理了理劲装的衣襟,又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吟吟地跟着绿萼往里走。
穿过栽满海棠的庭院,就到了正厅门口,刚进门,就见崔伽罗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团扇,见她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起身迎过来,拉着她的手时,手都带着点微颤,只是脸上还强装着平静,笑着打趣。
“你这丫头,生的愈发好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在崔伽罗的印象里,阿山还是在莫氏山居养病时的样子。
头发枯黄得像干草,脸又瘦又黑,身子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哪像现在这样。
墨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头发梳得整齐,脸上虽还是瘦弱,却白里透红,眉眼间透着股鲜活的英气,竟是个难得的俏姑娘。
“姐姐先别顾着看我。”阿山把怀里的锦盒递过去,眼底藏着笑,“喏,这是阿兄让我给你的信。”
崔伽罗接过锦盒,心里“咯噔”一下,眸底瞬间泛起欣喜的光,心思激动下,浑身都有些发软。
可她刚要打开,鼻尖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她轻哼一声,嗔怪道:“你这风流阿兄,是不是在家陪着那女人,就不敢来见我了?”
“哪能啊!”阿山连忙摆手,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解释,“伽罗姐姐,你刚回长安,正是所有人都盯着的时候——阿兄要是这会儿来找你,先不说崔家的人会不会警惕,那些原本就心悦你的人,指不定怎么记恨阿兄呢!
他说,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我来给你送信,顺便替他看看你,是不是安好。”
崔伽罗听着,手里的锦盒捏得更紧了。方才那点酸楚渐渐散了,心里反倒像被温水浸过似的,软乎乎的。
她知道秦渊的心思,他不是不来,是怕给她惹麻烦。
她低头看着锦盒,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指尖终于触到了盒扣,打开后,密密麻麻的三大页信纸。
“姐姐晚些时候自己一个人看。”阿山按住她的手背。
“谁稀罕看,你阿兄这个人就是喜欢写这些勾人眼泪的东西,惹了人起了心思,却没个落地处,像个风流浪荡子一样。”
阿山摇了摇头,微笑道:“伽罗姐姐,阿兄这个人过于理智,他学究天人,最擅长趋吉避凶,似他这等人,如果不是发自心底的爱慕,他又怎么会轻易许诺呢,所以姐姐,还是那句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崔伽罗将信件放置在妆盒中,看着窗外的风景悠悠道:“你阿兄近来可好?”
阿山看着倚窗的婀娜倩影,肌肤白皙如玉人般,行走坐卧,高洁雅致,但很又隐约带着一股专属女人媚态,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勾人,更遑论他那好色的阿兄。
“阿兄很好,只是经常念叨姐姐,总是计算着你回来的日子。”
“听说他封侯了。”
阿山思忖片刻,嘻嘻笑道:“没错,他说要更努力一些,这样才能尽早迎娶姐姐过门。”
崔伽罗嗔怪的瞥了她一眼道:“这是什么怪话,哪怕他是个市井商贩,我哪怕跟着他吃糠咽菜,也是甘之如饴的,公侯于我何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