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对的,如今这个平原侯可是个香饽饽,各家都想拉拢,若是您这么将小十二送过去,其他皇子怎么想,或许觉得您属意十二皇子,年纪如此小,或许哥哥们不会伤害,但他们的属臣可能不会如此想。”
“朕还健壮,他们便迫不及待了么?”
“储君不定,小家伙们总是要跳弹两下。”
“你管好老二就行了。”
“老二就是个书呆子,他懂得争什么,整天就知道拉着那些文友吟诗作对,妾身倒是希望他能继承陛下的血性,和自己的兄弟们争一争,可惜,妾身没那个命。”
姜昭棠闻言一乐,耐人寻味道:“都说他最受朕的恩宠,到你这儿便成了不争气?”
崔贵妃叹了口气道:“妾身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的亲儿什么斤两我自己清楚,陛下虽喜爱之,但他整日沉迷诗词歌赋,丝毫对朝政大事不感兴趣,将来他能有什么前程。”
姜昭棠笑了笑道:“所以这才是老二的率直之处,身在帝王家,最难得的便是就是单纯两个字。”
“对了,爱妃属意谁?”
崔贵妃敛衽福身,屈膝行了一礼:“陛下乃天下之主,乾纲独断。属意哪位皇子继承大统,原该是陛下心中自有定数的事,臣妾一介妇人,怎敢在这等国本大事上置喙。”
皇帝眉头微蹙:“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论起本事,个个都差着火候,要么急功近利,恨不得一步登天,要么耽于安逸,半点不上进。说到底,还是心性不稳,拿捏不住分寸二字。”
崔贵妃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手中调茶的银勺轻轻搅动着茶汤,再没接话。
立储这等事,从来都是帝王心尖上的重石,浅聊两句已是极限,多言半句都容易引火烧身,不如缄默为妙。
皇帝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语气忽然沉了下来:“朕这姜氏江山,是先祖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来得何其不易。想当年攻城掠地,开疆拓土,虽难,却尚有章法,
可如今要守住这万里基业,才知难在何处。所以先祖们在立储一事上,向来慎之又慎。偏生皇家的运气总难长久,从前不觉得,最近这些日子突然就觉得挫败。
正因为少见这世间惊才绝艳的隐士高人,所以才少了许多见识,朕这些儿子,从未缺少过大儒的教授,但却没有平原侯一半的聪慧通透,朕思之,实在烦忧。”
崔贵妃望着皇帝,无奈地牵了牵唇角:“陛下,您说的隐士高人,其实早都聚在这皇都里了,如今朝野间活跃的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是身怀所长的才俊?
可这都几十年了,纵使偶有才情出众的天才,却从没见谁能像平原侯这般,通贯经史、兼涉百家,真正担得起‘博学’二字。”
“所以他们自己说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倒未必是虚言,若不是有十足的底气,能稳稳压过其他学派一头,寻常人哪敢在这人才济济的皇都里,放出这样的大话来?”
“都觉得朕将其放置于山野,是暴殄天物,这些狗才哪里明白,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等鬼才,若将其放入朝堂,若稍有动作,谁来平复这滔天骇浪,还是让他在山野待着,断了他与诸位皇子间的联系,严密监控他和大臣们之间的来往,绝了他想掀起风浪的可能。”
“陛下啊,终归只是个少年郎。”
“让他时常来皇宫,朕闲来无事便提点两句,这样就能避免他将来走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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