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凝视他半晌,蓦地笑了声道:“先生去吧,来日再叙。”
“告辞?”
“告辞。”
左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语道:“圣人为何如此看重一个山门弟子?莫非有什么特殊用意?”
身旁的玉冠青年上前一步,笑道:“很难猜吗?此人实在特殊,诗才冠绝江南,博学广识,杂学通透,能得裴相赏识本就难得。更别提《三字经》、制冰法、牛痘术这些,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人惊艳。”
左相横他一眼,啧了两声:“这天下总是不缺有才之士,圣人坐拥天下更是不缺,他的想法会有这么简单?”
玉冠青年从茶摊拉过张木凳坐下,挑眉道:“阿耶,何必想那么复杂?能有多难?”
左相皱眉沉思:“雀儿,别偷懒,再帮为父想想,还有没别的缘故。”
“他若是鬼谷弟子,该懂些仙术吧?说不定还会长生之法?”雀儿漫不经心道。
“嗯……”左相缓缓点头,“这就说到点子上了,圣人近来总遣内官寻访古籍,都与上古道门记载有关,瞧着还真有这苗头,不过这事情靠不靠谱,我们要不要跟着参与参与?”
“阿耶,听我一句,别掺和这些。”雀儿劝道,“圣人乾纲独断,自有安排,别去揣测。万一行差踏错惹了圣怒,日子岂不难熬?不如在家韬光养晦,实在无聊,纳几房美妾,说不定还能给我添个弟妹。”
“傻小子,老子锤死你!”左相气笑,“我都五十多了,再折腾非得死在床上不可,你这是盼我早死?”
雀儿来了兴致,挑眉道:“如此甚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别忘了遗书里添上我的名字。”
“孽障!”李康深吸口气,闭眼压下火气,懒得与他置气。
李雀儿慢悠悠起身,伸手道:“不陪你了,给银子,今日我要去平康坊宴客。”
李康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客值得你破费?”
“三皇子。行了,别问了,烦不烦。”
李康叹气摇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千两兑票。
李雀儿坏笑一声接过来,调侃道:“我去瞧瞧,若有绝色,定回来禀告阿耶。”
“你这张嘴积点德吧,早晚挨板子!”
“知道了知道了。”雀儿挥挥手,“大日头的,您也早些回吧。”
“莫要贪杯!”
“晓得了!”
左相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跑远,夕阳把朱雀大街的青石板染成蜜色,坊市的鼓声正慢悠悠荡过半空,远处的大雁塔只剩黛青色剪影。
一群明盔亮甲的骑士从皇宫走出,列队朝城外走去,看到左相,纷纷下马行礼。
左相疑惑道:“诸位公子穿戴如此齐整,要去何处办差事?”
“回相爷的话,圣人命我等出城迎接秦侍诏。”
“秦渊?”
“是他。”
左相似笑非笑,挥了挥手道:“去吧,路上记得看脚下,走夜路不要磕着碰着,不然回家你们老子得心疼死。”
“谢相爷,我等告辞。”
左相驻足看了会,长呼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哼着小调,迈着惬意的步伐朝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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