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离开后,莫姊姝从堂屋中走出来,挽着他的臂弯,轻笑道:“此时不见是对的,因为崔氏现在不可能同意夫君迎娶自家嫡女,夫君若是有意,可许她个未来有期,来日不管如何,只管尽力便是了。”
秦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这话听你说了许多次,难不成你真不介意我娶别的女人进门?”
莫姊姝摇了摇头道:“夫君勿要多想,并非是我不看重我们的感情,我此生只心仪夫君一个人,只是我有自知之明,对你们来说,我像个外来者,因为山长的撮合,这才阴差阳错成就了姻缘,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夫君和伽罗才是真正的登对,我这个师妹满眼都是你,爱你到骨子里面,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莫姊姝算是鸠占鹊巢,我心中总是有些愧疚,将来若有机会,可把这个缺憾给补上。”
“夫君不要多心,我与伽罗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只是她,我是可以接受的。”
看着娘子低眉顺眼的模样,秦渊长呼一口气,这万恶的旧社会,还没有人给她们普及什么叫女权,也没有人告诉他们爱情是私有的,汉礼贯行了一千多年,男人的地位被拔的无限高,三从四德深入到了这些女人的骨子里面,强者可拥三妻四妾,女人仿若只是附庸品,连莫姊姝也不例外。
从她的表情和话语中,莫姊姝好像是真的不介意崔伽罗登门,话里话外,好像在讲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样。
换在现代,这般境况,离婚怕是最轻的结局,闹到人财两空也不足为奇。
可她越是这般坦然,秦渊心里那道坎就越是硌得慌。
他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那套旧世道的规矩终究没能彻底融进血脉。
总觉得莫姊姝是在说反话,是在不动声色地考验自己——说不定自己真若傻呵呵地谢她“成全”,她那张温和的脸便会骤然沉下来,冷笑着斥他朝三暮四,骂他背叛情意,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
“娘子,未来谁也说不准,顺其自然吧。”
莫姊姝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是耐人寻味的笑道:“如果换成别人,还请夫君好好斟酌一番,免得佳人还未进门,家中已经鸡飞狗跳了。”
秦渊尴尬一笑道:“夫人,行李可收拾好了?”
见秦渊有意岔开话头,莫姊姝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早就整备妥当了,不过是些换洗衣物、贴身首饰,还有你平日里常用的文房四宝,我都丫鬟仔细包进了樟木箱。其他的倒不必多带,长安三叔府里的管事早来信说,被褥帐幔、书房用的笔墨纸砚都备齐了,只等我们到了就能用。”
秦渊点了点头笑道:“住三叔那里,会不会太叨扰?”
“这是哪里的话。三叔并不是外人,而且是他特意让人捎信来,说府里的西跨院早就打扫干净了,临着花园,又安静又敞亮,就是盼着你能住得舒心,好趁空与他多说说话。”
她顿了顿,又柔声道,“当然,你若觉得拘束,我在城南还有处别苑,是当年蒙学住过的,那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如今该挂满红果了。地方也宽敞,让丫鬟仆妇先去收拾,住进去也方便。”
“我觉得还是先去你的别苑,三叔那人生地不熟,总归不方便。”
莫姊姝来到他背后,给秦渊捏着肩膀道:“好,听你的。”
“何时动身?”
“正想问问夫君的意思呢,你若觉得今日诸事妥当,明日走也使得;若想再歇一日,我便让管事再安排些路上的吃食。”
秦渊略一思忖,抬手将茶盏搁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就明日清晨吧。早走早到,也省得三叔那边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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