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还真觉得有些精力不济,白天觉得很没有精神,可自己才十五岁,应该不至于到了“虚”的程度。
莫姊姝蹙了蹙眉,将熬好的药放在他面前,拿着调羹像喂婴孩一样,吹凉了再喂到他嘴里。
“我不虚。”
“夫君当然不虚,妾身自然知道,不过你先是中了乌头毒,腿伤刚刚康复,身体的元气亏的厉害,所以才有脉象虚浮的症状,还好是少年,恢复的快,如若年纪稍大些,连神思都会受损,还好妾身通医术,能够帮夫君调养过来。”
“是真心话吧。”秦渊挑了挑眉。
莫姊姝拿绢布给他擦了擦嘴,又替他正了正玉冠,微笑道:“当然,按照我给你的方子,不出一个月就能康复取出,届时,咱们也该启程去长安赴任了,圣人可是等了你许久了。”
“好吧。”
秦渊沉思片刻,走至书桌旁,狼毫挥洒许久,莫姊姝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良久又皱了皱眉,夫君写的似是药方,只是闻所未闻。
秦渊拿起纸上的墨迹吹了吹,递到莫姊姝面前,唇边噙着笑意:“差一些便忘了娘子通医术,这是从前我的道士师傅留下的方子,据说对调养身子极有效验。只是我不懂医术,辨不出其中门道。娘子是医道圣手,帮我瞧瞧,这方子合用么?”
莫姊姝接过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抬眼时带着几分讶异:“鬼谷学派,竟也涉猎医术?”
秦渊神色坦然,语气从容:“你不妨将鬼谷学派看作一座大熔炉。它最擅长的,便是把经史子集、杂学旁门尽数收纳,再去芜存菁,规整成一门门专精的学问。别的门人我不敢说,至少我是这般学的——按门类分科研习,虽谈不上精通,倒也样样略知一二。”
他嘴上说得滴水不漏,心里却暗自撇了撇嘴——什么正牌鬼谷门人,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再说了,便是真的鬼谷子站在眼前,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恐怕也未必有多神乎其神。
他本就不认同鬼谷学派那些阴诡杀伐的路数,此刻这般说,不过是拿现代大学的分科之法来打比方,图个方便罢了。
有个根脚,总比凭空捏造一个身份要强得多。
既然不认同,那就借前人的身份,重建一个鬼谷学派出来,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就叫他谢门·鬼谷学派·五星闪闪乌托邦·2.0·ps。
这名字多全面,谢山长的教育之恩不能忘,一定要排在首位,鬼谷学派是伪装的外壳,现代人的身份也照顾到了,那穿越过来携带一整个图书馆的事情也不能不提。
秦渊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这个菟丝子可是指的唐蒙?”
秦渊回过神来,解释道:“没错的娘子,据《毛诗鸟兽草木考》记载,唐蒙也叫菟丝,不过一个是官名一个是乡野的叫法,此物对滋补阳气有奇效。”
“还有这个伤寒方,有些像张仲景先生的《桂枝汤》,但其中添加了许多其他的药材。”
秦渊瞥了眼纸上的方子,缓声解释:“原方重在解毒,改良以后,添了几分激发体内正气的意思。人染伤寒,哪能只靠驱毒?我曾听过一种说法,药物顶多是缓解症状,真正能扛过疫病的,终究要靠自身的抗病之力被调动起来才行。”
莫姊姝握着方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低头看了许久,眸底渐渐漫开一层喜意。
如今医家所用,多半还是汉时的古方、晋代的成法,新创的方子寥寥无几。她实在没料到,夫君竟在这上头也有琢磨,实在是桩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