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轻了!所有人的症状都轻了!脉象平稳近乎常人!老天保佑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喊出来的,旁边立刻有人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彼此望着,眼眶都红了。
莫姊姝只觉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有根木柱,险些便要栽倒。
她长长舒了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挣出来的,带着颤音。紧绷了整整一夜的神经骤然松弛,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她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几道血痕——天知道,这漫漫长夜里,每一刻都像在火上炙烤,她是怎么数着更漏挨过来的。
“既如此,是不是能全面种植了?”有人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
“还需再等等。”秦渊沉声道,“为保万无一失,明日我们会去棚户区住些时日。若能安然无恙,再行大规模种植不迟,而且在此之前,需要大量的前期筹备,晚些时候,我会将大家需要做的活计写在纸上,一一施行即可。”
“好!好!”众人连连应和,声音里满是信服,先前的疑虑早已被狂喜冲得一干二净。
“此法只能预防,不是解药,所以请诸君不要放松警惕,各司其职。”
秦渊最担心的还是凤九先生,他年事已高,气血渐衰,脏腑机能不如壮年,若非他当日执意坚持,秦渊断不肯让他担此试药风险。
“先生此刻觉得怎样?”秦渊轻声问道。
凤九缓缓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重,却仍勉力牵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已好了许多,此古法果有奇效,某能亲身体验,这辈子也算值了,你是个好孩子,真正的好孩子……”
他气息微促,顿了顿才续道,“某衷心盼你长命百岁,福泽深厚,多为天下苍生谋福啊。”
“先生放心,渊必不负所托。”秦渊郑重应道。
凤九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声音却更显虚弱:“我当真无碍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且去忙吧,我还需好生歇一歇。”
秦渊深深一揖,转身退下。
倏忽七日已过。
当秦渊与其他试药人一同从棚户区走出时,江宁城的古钟骤然撞响,浑厚的钟声穿透晨雾,一下下荡过街巷,惊醒了整座城。
武侯们骑着快马在各坊街大声通知,古法试药功成,即日起,全城百姓需按序接种。
接种从世家大族与官吏开始,而后如春日流水般漫过坊市,涌入寻常巷陌,最终浸润了每一户人家的门扉。
于此同时,秦渊也在不停的试验新的治愈药方,只求能够进一步提高病人的免疫力,让他们自身扛过这一遭。
但事总不遂人愿,哪怕他如此努力,依旧不能延缓那些已经患病之人死亡的过程,曾经容纳一千多人的棚户区,如今已经不足一百多人。
秦渊每天看着一条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从悲伤到痛苦,从激愤再到麻木,他已经用过了自己所知的所有办法,仍旧不能让他们在这人世间多待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