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梯突然发出“吱呀”声响,鬼医捻着银针踏步而来。
他粗粝的手掌覆上秦渊的腋窝,又探向发烫的脖颈,浑浊的眼底掠过一抹了然。沉吟片刻,他摸出怀中黑玉盒,盒盖掀开的瞬间,丝丝寒气裹挟着药香漫开——里头躺着颗莹润如玉的丹药,其上泛着丝丝缕缕的冷气。
“小子你有福气了,冰魄续命丹…”
这话说完,鬼医喉结滚动,苍老的手指捏着丹药迟迟未落,眼中满满都是不舍之意。
莫姊姝见状,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抹焦急。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如闪电般探出,一把夺过丹药。
鬼医惊得瞪大了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啊”,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她已经掰开秦渊干裂的嘴唇,将丹药迅速喂了进去。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啊!”鬼医跳着脚嚷嚷,枯槁的手掌在空中胡乱挥舞,“万一一会儿退热呢,不就不用浪费这个丹药了?这可是我十年来的心血啊!”
莫姊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玉指掐着秦渊的人中,语气冷硬:“热毒入髓,刻不容缓!您老行医半辈子,怎的关键时刻犯糊涂?”
鬼医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嘟囔着可惜。
说来也奇,丹药入喉不过片刻,秦渊滚烫的额头竟渐渐有了凉意。原本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潮红的面色褪去,苍白的唇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莫姊姝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实处,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转头狠狠剜了鬼医一眼:“先生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唉……你这小妮子还说我,心疼死我了……”鬼医捂着胸口,一脸疼惜。
当夜,阿山和沐风守在楼下,凤九和莫姊姝待在楼上,照看了整整一夜,每过半个时辰就号一次脉,直到脉象不再起伏,这才松了口气。
“先生,我家少爷怎么样了。”阿山在楼下问道。
“没事了,阿山你旧伤未愈早些休息,沐风你留下看护。”莫姊姝朝楼下淡淡说道。
“我可以留下照顾少爷的。”
“你旧伤未愈,回去休息。”莫姊姝蹙了蹙眉。
“哦。”阿山一步三回头的往西阁走去。
沐风一瘸一拐往楼上挪。
在楼梯转角处恰与莫姊姝撞个照面,只见对方垂眸盯着她后臀渗出血迹的裤料,冷不丁问:“可知道为何受罚?”
沐风“噗通”跪坐台阶上,额头抵着冰凉木板:“属下玩忽职守,护主不力。”
膝下旧伤牵扯得她脸色发白,却连睫毛都未颤一下。
莫姊姝袖中手指微动,终究没去扶她,只淡淡道:“话,我只说一次,你以后长些记性,再犯,就不是这么轻的处罚了。”
“沐风省得。”她伏在地上叩首,磕在木阶上的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