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他们看轻了?
老者目光再度落在秦渊身上,只觉得这少年郎风姿卓越,玉立如松,言谈举止大方,胸有沟壑,此子一眼不凡,给他的第一印象极好。
莫姊姝微笑道:“秦公子,这位是尼山书院山长——谢子陵。”
秦渊稍微一怔,反应过来,深深一揖道:“拜见山长。”
尼山书院名动江南,山长谢子陵,表字玉衡,出身陈郡谢氏门阀。先生年逾六旬,龙武十六年曾官拜门下省谏议大夫,兼领太子左拾遗之职。
当年龙武皇帝惜其才学,常于延英殿召对,言及治道时击节称善。奈何谢氏簪缨累世,朝中党议纷纭,天子权衡之下,终将其外放为地方闲职。
谢公深谙进退之道,未待纶音落地,便自请解绶挂冠,携琴负书南下,于尼山之麓辟庐建院。
有王谢支持,或赠银钱,或捐田亩,或赠典籍,也为其扬名,加之先生才学斐然,执经讲学间名士云集。
二十载光阴倏忽,尼山书院的师生规模竟越过本地的堰台书院,成为江南士子心中首善文苑。
“你的名声不小,我虽远在尼山,也听过你的一些事。”谢山长微笑道。
“让山长见笑了。”秦渊心中尴尬极了,心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这入赘的名声好像没有人不知道。
谢山长看他窘迫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哈哈,不必介怀,少年风流,行事洒脱不羁,谁还没个不堪言的往事呢,不过终归要走正途的,该舍的舍,该弃的弃,往后可不许行之踏错了。”
“多谢山长教诲。”秦渊垂首道。
莫姊姝眸中笑意微漾,侧身至山长耳畔,声线轻如落絮般低语几句。
但见谢山长捋须颔首,目光凝在少年身上,苍老的眉峰间泛起温和之意:“少年郎,你年岁小,又是身无长物,怕是难置房产,我倒有个提议,既到了尼山,便是与此地有缘,不如留下?书院自会为你置办好一切,一应吃穿用度无需挂怀,你意下如何?”
秦渊躬身道:“多谢山长收留,在下愿暂居尼山进学。”
“暂居……”谢山长目光微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片刻后忽而喟叹一声,“也罢,到底先有个安身之所。你才学出众,这身份倒不好拘着——平日里闲时,既可入堂听课、研经治学,也能登坛讲学、参与辩难。届时,书院自会备下束修薄礼,聊表心意。”
秦渊心中正在权衡利弊,抬眼时,却见莫姊姝垂眸间指尖轻叩案边,极隐晦地朝他颔了颔首。
秦渊会意,拱手道:“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山长如此厚待,实在感激涕零。”
“莫要客气了,能得英才,也是尼山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