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阻且长(1 / 2)

鱼哙是古代高端的美食,银刀细切的生鱼片薄如蝉翼,淋上陈年鱼露,点缀茱萸,青韭,混着特制的酱料下肚,很是鲜亮,如果不怕得肝吸虫病,那你可以多吃点。

这个王八汤也不能多喝,因为秦渊大病初愈,虚不受补,倒是几盘山野小菜,很是合胃口。

“秦小友今日所来何事?”莫长史拿手绢擦了擦嘴,随手将其丢在丫鬟端着的盆中。

秦渊躬身一揖,袖中滑出几张泛黄信笺:“在下这有一桩官司,还请大人公断。”

莫长史捏着纸张扫过几眼,眉峰骤然拧紧:“沈大有……沈园的役首?”

“正是。”秦渊话音未落,只见案几轰然震颤,长史怒拍案牍,震得茶盏叮咚作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容这般恶徒!来人!速传萧都尉!“

转瞬,铁甲铿锵声自檐下传来。萧都尉跨步而入,玄铁鱼鳞甲泛着冷光,鎏金狴犴兽首吞吐猩红流苏,腰间双短刃随着步伐轻晃,恍若随时出鞘。

“卑职在!”声如洪钟震得梁间积尘簌簌而落。

莫长史将证物重重掷去:“命,慎刑司探官十人,秘密查探虚实,一桩一件的不可有错漏,你亲自盯看,人赃并获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莫长史将纸张递了过去。

萧都尉铁手套稳稳接住纸张:“诺!”甲胄相撞的铮鸣中,已大步消失在回廊尽头。

“此人勇猛。”

“哦,长安萧猎,江州折冲都尉,跟随我多年了,不过一介不通文墨的粗野之辈,与我等不可相提并论。”

秦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垂眸颔首,心中却暗诽,没有这帮粗野之辈守护,你们早被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团灭了,哪来的今天这太平日子,最是无用是书生,真是绝妙的反讽。

“可有表字?”莫长史的询问打断思绪。

秦渊恭敬躬身:“回禀大人,在下虚度十六春秋,尚未行冠礼,故而暂未得表字。”

“可曾有小名?”莫长史捻须问道。

秦渊喉结微动,往昔记忆如陈酒漫上心头,垂眸低声道:“幼时双亲怜爱,唤作阿闵,不过十年前的旧称了。”

他叹气,似藏着未言尽的怅惘,檐外雨丝斜斜掠过,将少年眼底的涟漪晕染得愈发朦胧。

“尊堂……”莫长史试探性的问道。

秦渊摇头道:“龙武三十七年,父母被山贼所害。”

“是某失言了。“莫长史喟叹着重重拍了拍少年肩头,见他肩头仍绷得僵直,又放缓语调,“尊公令堂若泉下有知,又岂愿见你委身商贾之家?”

他忽地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听说那沈氏娘子,醉心诗会宴游,这般不知珍惜......阿闵,你且与我交个实底,往后可有打算?”

“我……”

莫长史见他似有犹豫之意,蓦地皱眉:“你才学斐然,将来必有作为,这赘婿的身份是套在你身上的沉重枷锁,捆住你的血肉,令你不得寸进。”

“晚辈……当时年少无知,误入歧途。”

莫长史脸色稍缓,嗯了一声道:“找个机会,跟你那岳家说明缘由,早日离了那儿,既然能养出如此天怒人怨的恶仆,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家,如有不谐,来我这讨个条陈,无人敢说你什么。”

秦渊躬身再拜,眸中泛起水光,声线微颤:“大人这般垂顾,晚辈当结草衔环以报!”

莫长史见状,笑意终于漫上眼角,一把牵起少年的手,温热的掌心裹着不容抗拒的亲昵:“说这些倒生分了!”

他拉着人往书斋走去,温声道:“且把昨日那《离思五首》的遗憾补了,留一手稿,你只管挥毫,我来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