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太清宫,混沌峰。
叶尘回归所引起的天地异象与万灵朝拜,持续了整整一日方才缓缓平息。然而那股弥漫在灵界每一个角落的、温和而威严的混沌道韵,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春雨润物,潜移默化地滋养着这片天地,使得灵界的灵气浓度与法则活跃度,永久性地提升了一个台阶。
混沌峰巅,那座属于叶尘的修炼密室内。
此处并非金碧辉煌,反而朴素异常。四壁皆是未经雕琢的原始山石,地面铺着清凉的玉石,唯一的装饰便是密室中央那个散发着淡淡混沌气息的蒲团。此刻,叶尘正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眸紧闭,周身气息与整个混沌峰,乃至与灵界的天地脉络隐隐相连。
他没有急于召见任何人,也没有立刻处理宗门事务。回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需要静下心来,彻底巩固当前境界,并尝试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入门《混沌创世篇》。
心神彻底沉入丹田,凝视着那枚如同宇宙核心般的混沌原点。
经历了虚空疗伤与回归途中的感悟,他对混沌原点的三大基础特性已有了初步的掌握。但《混沌创世篇》所指向的,是更深层次的应用,是真正触及“创造”权柄的起点——于混沌原点之内,构筑一方世界的雏形。
这并非开辟体外洞天或者小世界。洞天福地、小千世界,皆是依托于现有宇宙空间,借用天地法则与宝物开辟而成,其根本法则依旧受主世界制约。
而在混沌原点内构筑世界雏形,是从真正的“无”中生出“有”,是在绝对的混沌中,建立起独属于自身的、最本源的法则秩序。这个世界雏形一旦成功构筑,便将自成体系,其成长潜力无限,未来甚至可能演化成一方真正的、独立于外界宇宙的宏大世界!
其难度,可想而知。
叶尘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提升至巅峰。神念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探入混沌原点内部那片翻滚不息、蒙昧未开的混沌气流之中。
“地、水、火、风……乃是构筑物质世界的基础。”他回忆着《混沌创世篇》入门纲要的指引,神念开始引动混沌气流,尝试分离、凝聚出代表这四种基础元素的法则符文。
意念所致,混沌气流剧烈翻腾起来。一丝丝沉重、承载意味的土黄色气流开始汇聚,试图凝聚成代表“地”的符文;一缕缕柔和、滋润意味的蔚蓝色气流分离,勾勒“水”之形;炽热、升腾的赤红色气流跳跃,模拟“火”之态;轻灵、流动的淡青色气流盘旋,构建“风”之姿。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混沌气流本身并无属性,要强行赋予其具象的法则意义,需要消耗庞大的神念之力以及对法则本质的深刻理解。叶尘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神魂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四种基础元素的雏形在混沌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微弱而独特的波动。
然而,就在这四种元素雏形即将稳定,彼此间试图建立初步联系的刹那——
“嗡!”
混沌原点内部猛地一震!
那原本被强行分离、赋予特定属性的气流,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瞬间变得极不稳定。土黄色气流崩散,蔚蓝色气流蒸发,赤红色气流湮灭,淡青色气流逸散……所有努力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重新回归到那片灰蒙蒙、无序的混沌状态。
强大的反噬力冲击着叶尘的神魂,让他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
第一次尝试,失败。
叶尘并未气馁,眼中反而闪过思索之色。
“仅仅凝聚基础元素还不够……缺乏一个核心,一个能统御这些基础元素,使其稳定共存,并演化出更复杂法则的‘基点’。”他意识到问题所在。
混沌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蕴含着无限可能,但也正因为无限,反而难以定型。需要一个“奇点”,一个最初的“设定”,来打破这绝对的平衡,开启创造的进程。
这个“基点”是什么?是时空的起点?是因果的开端?还是某种蕴含先天法则的宝物作为引子?
他回想起之前在虚空通道中的想法。
“或许,两者都需要。”叶尘若有所悟。
他再次沉下心神,没有急于去勾勒具体的元素,而是将神念集中于混沌原点的最中心,那仿佛永恒静止的一点。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意志,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对“存在”的认知,凝聚成一枚无形的“种子”。这枚种子不蕴含任何具体的法则,只包含一个最根本的“指令”——有序。
“要有光?”
不,并非具体的光,而是更本质的——“区分”。将混沌区分开来,清升为天,浊降为地?不,那已是后续步骤。最初的一步,仅仅是“区分”这个概念本身。
这是一个极其抽象的过程,近乎于道。叶尘摒弃了所有具象的思维,全力观想那“有序”的诞生,那“规则”的初始。
他的神魂之光在燃烧,混沌原点似乎感应到了这股纯粹至极的意志推动,旋转的速度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原点核心处,那永恒的死寂被打破,一点极其微渺,却无比清晰的“意念”被烙印而下。
如同在绝对的无序中,投下了一颗决定性的“骰子”。
就在这一刹那——
“嗡……”
混沌原点内部,那无尽的灰色气流,第一次出现了自发的、内源性的扰动。不再是叶尘神念强行引导的分离,而是源自原点本身的一种微妙“倾向”。
一部分气流自然而然地显露出些许“凝聚”、“沉重”的特性,另一部分则流露出“扩散”、“轻灵”的意味。虽然依旧模糊,远未形成具体的元素符文,但这却是一个从零到一的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