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被碾碎成齑粉,又在某种蛮横的意志下强行糅合。
李火旺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杂铁,在暗红浆体的腐蚀与丹阳子镇压力量的挤压下,经历着无法言说的锻造。痛苦不再是线性的感知,而是变成了他存在的背景底色,如同呼吸般自然。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每一次即将彻底涣散时,都会被丹田坟场中那些疯狂闪烁的墓碑、右臂晶体的尖锐嗡鸣、以及最深处的核心星辰那点微光强行拉回。
玄矶铁符灌入的混乱力量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着原有的结构,却又与池水中狂暴的锈蚀能量、他自身“误差”的震颤奇异地混合,形成一种全新的、极不稳定的“合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外界的轰鸣、丹阳子的怒吼、池水的沸腾…所有这些声音都渐渐远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膜。他感觉自己沉入了一个绝对的、只有自身内部冲突的领域。
在这里,他“看”得更清楚了。
他的身体不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暗蓝色锈痂、破碎墓碑、流动金属和残留神经束强行拼接而成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怪异集合体。右臂的晶体不再是嵌入物,它仿佛成了这个集合体的第二个心脏,搏动着,泵出幽蓝的、带着冰冷信息的能量流,与丹田处那已扩张成一片小型废墟的坟场相互呼应。
那些墓碑更加清晰了,上面浮现出的不再是模糊的刻痕,而是动态的、不断演化的景象——孤瞳观测到的扭曲星空在墓碑表面旋转;卡恩永恒的痛苦化作一道道裂纹;锈海的波涛在碑文中起伏…它们不再是外来的记录,而是构成了他存在的一部分“记忆”。
而核心星辰,那点源于“锈母”的碎片,如同定海神针般悬浮在废墟中央,散发着稳定而温暖的辉光,将周围所有狂暴混乱的力量稍稍约束在一个不至于立刻崩溃的平衡点上。它像是一个精密仪器中的校准器,一个…“误差”中的“秩序”基点。
他尝试着移动“手”——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更像是一簇能够随意变形、末端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金属触须。触须划过粘稠的池水,带起一串细小的、暗红色的涡流。
一种全新的感知方式取代了视觉、听觉、触觉。他可以直接“读取”周围环境的“锈蚀密度”、“信息流强度”和“结构稳定性”。他能“听”到池水深处那“锈源”核心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与愤怒,能“感觉”到丹阳子镇压力量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成功了。
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完成了远超常规速度的“锈变”。他没有变成陶俑,也没有被彻底溶解,而是成了一个…“畸胎”。一个融合了自身“误差”、玄矶的混乱之力、池水精华、并在核心星辰维系下达成危险平衡的…怪物。
但代价是巨大的。
他感觉自己与“李火旺”这个身份的联结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那些属于人类的记忆、情感,如同褪色的壁画,虽然还在,却失去了鲜活的质感。母亲的容颜在脑海中变得模糊,只剩下那点护身符带来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暖意还在提醒着他什么。
取而代之的,是墓碑传递来的冰冷认知,是晶体对更多锈蚀能量的贪婪,是这具新身体对“变化”与“吞噬”的本能渴望。
他成了一个站在悬崖边的存在,一边是彻底的非人化,坠入永恒的疯狂与混乱;另一边,则是凭借那点核心星辰,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在这锈蚀的深渊中,寻找那渺茫的…掌控的可能。
就在这时,外界的压力陡然一轻!
丹阳子的镇压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者他采取了别的措施。沸腾的池水渐渐平息,那股无处不在的、试图将他碾碎和同化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覆盖在他“体表”的暗红色浆体开始凝固、剥落,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