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瞬间熄灭。
《大千录》“啪”地一声合拢,掉在地上,恢复了那副冰冷死寂的模样。
石室内重新被昏暗的油灯光芒笼罩。
李火旺瘫倒在地,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他浑身被冷汗和不知名的粘液浸透,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行。右臂的晶体依旧在嗡鸣,但带着一种饱食后的满足与疲惫。丹田处的坟场明显扩大了一圈,那些墓碑更加清晰,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冰冷、死寂。
而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东西。
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倾向”。
一种对痛苦和疯狂的……“亲近感”。一种对现有形态的……“排斥感”。甚至,当他再次内视那丹田坟场时,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归属感”?
那枚护身符依旧在他胸口散发着余温,但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上面的木质纹理似乎也模糊了一些。
他挣扎着坐起身,靠在石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上的《大千录》。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功法或经书。
这是一份“契约”。
一份以灵魂和肉身为代价,加速“锈变”,拥抱“真实”疯狂的血契!
清风观,就是这份契约的执行者。丹阳子,就是那个引导他们签下契约的……中介?
所谓的坐忘,所谓的晚课,都是为了削弱他们的抵抗,让他们更容易被《大千录》中的意志同化。
而他,因为母亲留下的护身符,因为那点不肯熄灭的人性坐标,成了这份契约执行过程中的一个……“误差”。
一个让《大千录》背后的存在都感到些许“困惑”的误差。
他现在该怎么办?
毁掉《大千录》?他感觉只要自己再试图触碰它,那血契就会再次生效,下一次,护身符未必还能护住他。
逃离清风观?外面那轮带着锈晕的月亮,这观里无处不在的诡异,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体内这加速异变的“锈蚀”,离开这里,只怕死得更快。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那蓝色的月牙仿佛已经沁入了骨头里。
经血已入髓。
锈变…不可逆。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那短暂的恐惧和茫然渐渐被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坚毅所取代。
既然无法逃避…
那就直面它。
利用它。
他要看看,这噬心的锈录,这诡异的道观,究竟要将他引向何方。
他要在这疯狂的边缘,找到那条属于他自己的……
绝处逢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