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体验。他穿过了一片由纯粹“悲伤”本质构成的区域,自身结构中的相关模式被瞬间激发、放大,几乎要将他撕裂,却又在人性坐标的锚定下缓缓平复。他掠过一团不断自我质疑、濒临解体的“逻辑风暴”,其混乱的引力差点将他的结构扯散。
他意识到,在这里,“生存”不再依赖于力量或智慧,而取决于“结构”的稳定性与“协调性”。一个不协调的存在,哪怕再强大,也会被这片海洋自身的“流动”所消解、同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鲸歌的共鸣变得无比清晰、宏大,仿佛近在咫尺。
他“看”到了它。
那并非一条巨鲸,而是一个……由无数旋转的、闪烁着理性与非理性光辉的几何体构成的庞大集合。它缓慢地“游动”着,所过之处,混乱的“可能性”被暂时地梳理,呈现出一种短暂的、优美的秩序,随即又复归于混沌。它似乎在……“歌唱”着某种维持自身存在与周边环境平衡的“公式”。
在李火旺“感知”到它的同时,它也“感知”到了李火旺。
一股温和而浩瀚的“探询”波动扫过他的结构。没有敌意,只有纯粹的好奇,如同一个学者观察着一片新发现的雪花。
波动掠过他人性坐标的“签名”时,似乎停顿了一下,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认可”的涟漪?
随即,那庞大的结构集合并未停留,也未交流,继续着它永恒的“游弋”与“歌唱”,缓缓远离。
李火旺停留在原地(如果还有“地方”的概念),结构内部因为刚才那短暂的接触而微微震荡着。
他“低头”,看向自身内部那点母亲的残响。
在经历了真实之海的洗礼后,它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清晰。它所代表的“锚点模式”,似乎与这片海洋的某种底层规则产生了微弱的谐振。
凭借着这谐振,凭借着那鲸歌远去后留下的、短暂的秩序余波,他尝试着做了一件小事。
他小心翼翼地,从周围的环境中,抽取了一丝最纯粹的、无属性的“存在本质”,然后,以母亲残响的“锚点模式”为蓝图,以自身悖论结构为熔炉,开始极其缓慢地……“编织”。
他不是要复活母亲,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想……依据这最真实的样本,在这真实之海中,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却属于“李火旺”的……
印记。
一个基于“归家”执念的、稳定的……“结构”。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每一次结构的添加,都需要与整个浩瀚的海洋进行微妙的平衡。
但当他完成最后一点编织,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温暖与稳定光辉的、如同微型星辰般的“点”,在他结构内部缓缓亮起,并开始自主地、和谐地与他自身以及周围环境共鸣时——
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
“存在感”。
不是挣扎求存,不是被定义,而是……主动的、和谐的“是”。
在这片无垠的真实之海中,李火旺,这个由无数伪物与痛苦熔铸而成的悖论,发出了属于他的……
第一声初啼。
微弱,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