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左半身活跃的蓝色锈斑,与菌骸体表的蓝色菌毯,以及肉壁本身的生物膜,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共鸣!
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左腿,甚至左半边的胸膛,都不受控制地想要“贴”向那面肉壁,贴向那个菌骸!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此刻正在相互召唤,要重新融合!
这艘船,正在试图“回收”他这个产生了不稳定异变的“部件”!
“滚开!”李火旺嘶吼着,用尚能控制的右手(左手已被吸引得难以动弹)猛地抓向那菌骸。
但他的手指触碰到菌骸体表那湿滑的菌毯时,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己的皮肉仿佛也要被同化进去!
危急关头,一直沉寂的右臂晶体,似乎被这种纯粹的、试图“融合”它的物质性力量激怒了。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从石臂内部传出。
并非主动吞噬的渴望,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排斥性的力量。
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但不再是触须形态,而是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坚不可摧的屏障,覆盖在李火旺身体表面,尤其是与菌骸和肉壁接触的区域。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油脂上。菌骸触碰到幽蓝屏障的部分,其表面的蓝色菌毯瞬间焦黑、碳化,发出刺鼻的臭味。那菌骸头部旋转的漩涡猛地一滞,发出一阵高频的、痛苦的震颤波。
肉壁对李火旺左半身的吸力也骤然消失。
右臂晶体,在用它的方式,宣示着对这件“容器”的所有权。它不允许这艘船的低级锈蚀,染指它的“食物”和“居所”。
菌骸踉跄后退,头部漩涡转速紊乱,它似乎无法理解这种超越了物质层面的、来自“信息锈蚀”本源的力量。
李火旺抓住机会,左半身那被强行充能带来的力量爆发,猛地向后退去,与菌骸和肉壁拉开距离。
他靠在另一排骨质书架上,剧烈喘息,心有余悸。
右臂晶体再次沉寂下去,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本能的反击,消耗了它积攒的力量。左半身的蓝色锈斑也安稳了许多,似乎被晶体的力量暂时震慑。
平衡……以一种更加诡异和危险的方式维持住了。
他看向那个受伤的菌骸,它正在缓缓融入肉壁,似乎准备撤退。
又看向自己石化的右臂。
晶体吞噬“信息锈蚀”成长,压制船体的“物质锈蚀”。
而船体的“物质锈蚀”,通过被他吸收能量,维持着他的肉体存在,避免他被晶体彻底“信息化”。
它们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恐怖的共生。彼此制衡,彼此利用。
他抬起头,望向碑林上方那无尽的黑暗。母亲的那声呼唤,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声音,是穿透了这层层锈蚀而来的吗?还是……这艘船,这“墙”,模拟出来,用于干扰他这种不稳定因素的另一种手段?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现在既不能完全倒向晶体,也不能被船体同化。
他必须同时吞噬两者,维持这脆弱的、行走于刀锋之上的平衡。
像一个同时吮吸着两个恶魔乳汁的婴儿。
而这两个恶魔,都等着他长大,然后……择一而噬。
李火旺拖着沉重石化和轻快异变并存的躯体,再次迈开脚步。他需要寻找下一个目标,既能满足左半身对物质能量的渴求,又不会过于刺激右臂晶体,或者引来像“菌骸”那样的清理者。
他的影子,在骨质和肉质的缝隙间扭曲变形,一半凝实如石,一半蠕动如活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