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后院那场关于前途与孝道的争吵,最终并未能达成任何共识。刘海中以父亲的权威和“断绝关系”相威胁,刘光齐则带着满腔的愤懑与对未来的执着,在年初五便提前离开了四合院,返回了石景山。
家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二大爷刘海中阴沉着脸,一连几天在院里都难得说一句话,对刘光天和刘光福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仿佛要将对大儿子的失望和怒火都倾泻到这两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身上。二大妈也在旁边煽风点火。
年味在略显凝滞的气氛中渐渐散去。正月十五一过,林墨便收拾行装,重返水木园。
大三的下学期,课程愈发精深。《钢结构设计》、《建筑施工》、《给水排水工程》……一门门专业课如同沉重的基石,层层垒砌,构建起未来工程师的知识大厦。
校园里的政治学习氛围依旧存在,但相较于前两年,那种专注于学业本身的“书卷气”似乎又回归了一些。同学们也明显感受到了压力,图书馆和自习室再次成为最抢手的地方。
开学报到,办理完各项手续,正式上课的第二天下午,林墨照例来到汽车楼那间已成为他专属领地的工作室。他刚清理完台面,准备开始今天的研究——结合藏书阁中关于传统桥梁“叠梁拱”的力学智慧,推演一种新型的轻型屋架结构。
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林墨抬头,见是汽车楼的王管理员,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深蓝色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沉静的中年人。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卷起的图纸筒,目光锐利而审慎地扫过工作室,最后落在林墨身上。
“林墨同学,打扰了。”王管理员笑着介绍,“这位是钱研究员,物理教研室那边介绍过来的,有个急活,想请你帮个忙。”
被称为钱研究员的中年人微微颔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上前,将图纸筒放在工作台上,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并非常见的机械三视图,而是一套结构极其复杂、标注着密密麻麻符号和苛刻公差的装配图。
“林墨同学,久闻大名。”钱研究员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我们这套设备,需要一个非金属、高精度、具备特定阻尼特性的内部传动齿轮和缓冲垫块,用于隔离高压氮气瞬间释放带来的冲击和干扰信号。”
“金属加工存在电磁干扰和润滑污染问题,工程塑料目前强度不够。经过讨论和筛选,我们认为高密度硬木是唯一可行的材料,但对加工精度和形位公差要求极高,必须控制在±0.02毫米以内,并且要求一次成功,没有试错机会。”
他指着图纸上一个形状怪异、如同几个不规则星轮嵌套在一起的构件,以及几个带有复杂曲面凹槽的垫块:“就是这两个木制部件。”
“时间很紧,一周内必须完成。王管理员推荐了你,说你或许能做到。我们需要先确认你的能力,所以,请你先制作这个缓冲垫块的试件。”他递过一张单独的、画着那个曲面垫块的图纸,“材料我们已经准备好,是处理过的进口黄檀木。”
林墨接过图纸,仔细端详。垫块结构看似简单,但其内部曲面要求光洁如镜,几个关键定位面的角度和平面度要求达到了他前所未见的苛刻程度。这确实是对木工技艺极限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