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躲,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座雷山越来越近,感受着那股足以压垮整个世界的力量,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被电弧灼烧的刺痛。
这就是……结局吗?
绝望,如同一片冰冷的海,将她彻底淹没。
“咯咯咯咯……”
一阵尖锐而得意的狂笑声,突兀地在这片死寂的幻境中响起,将苏清浅即将崩溃的神智,拉回了一丝。
是幻狐的声音。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结局!这就是所有违逆天道者的宿命!”
那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意:“无论你怎么挣扎,无论你付出什么代价,都改变不了这注定的结局!你的那些小怪物,终将被天道碾碎!而你,也将被压在这雷山之下,永世不得翻身!放弃吧,接受你的命运!”
命运……
注定的结局……
苏清浅跪在龟裂的大地上,任由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幻狐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淬毒的尖刀,反复捅在她的心口。
是啊,连那么强大的金乌和烛龙,都无法抵抗天道的一剑,渺小如蝼蚁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放弃吧……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在她的脑海中滋生。
可是……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御兽宗的柴房里,一只脱毛的、病殃殃的小黄鸡,虚弱地啄着她手心的灵米。
破旧的房间里,一条右眼覆着白膜、连抬头都费劲的小红蛇,安静地盘在她的手腕上,汲取着她身上微不足道的温暖。
它们那么弱小,那么可怜,被所有人嫌弃,被视作不祥。
是她,一口水、一粒米地,将它们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她,在无数个夜晚,抱着它们,轻声安抚着它们因为噩梦而颤抖的身体。
幻境中,它们是顶天立地的神明。
可是在她心里,它们永远是那两个需要她保护、需要她投喂的……小可怜。
苏清浅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穿过那座正在缓缓压下的雷山,望向金乌和烛龙消散的地方。
它们没有屈服。
金乌在最后一刻,依然化作太阳,发起了最璀璨的冲锋。
烛龙在生命的尽头,依然用尽全力,定格了时空。
它们是在战斗,是在反抗!
它们用自己神话般的生命,对这所谓的“天道”,发出了最骄傲的咆哮!
而自己呢?
自己是它们的饲养员,是它们的依靠,是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它们的战斗,它们的牺牲,又算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绪,从她破碎的心脏深处,猛地喷涌而出。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点燃到极致的、冰冷的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崽,就要有这样注定的结局?
凭什么这高高在上的天道,可以肆意决定它们的生死?
所谓的命运……所谓的定数……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我就亲手,把它撕个粉碎!
苏清浅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经变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眼眸里,所有的柔软和脆弱,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一种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坚硬与决绝。
她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然后,在幻狐那刺耳的狂笑声中,在雷山即将压顶的毁灭天威下,她握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刺破了皮肉,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那股尖锐的疼痛,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不会。”
她开口,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这片死寂。
幻狐的笑声,戛然而止。
苏清浅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整个幻境,与那背后操控一切的狡诈视线,狠狠对撞。
她的声音,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撼动神魂的意志,响彻整个幻境。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