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小玖而言,无疑是一项巨大的考验。持续不断地输出,并且还要将力量控制在如此精微的程度,对它那本就虚弱的神魂是极大的负担。
它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羽毛的光泽也似乎暗淡了一些。
苏清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玖的后背,将自己体内那微不足道的灵力,混合着自己的意念,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像是在说:“别怕,我陪着你。”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厨房里,只有小玖偶尔因脱力而发出的、细弱的“啾啾”声。
苏清浅全神贯注地盯着锅内。
在纯净而稳定的太阳真火的烘烤下,冰魄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姿态融化着。晶莹的花瓣化作一汪碧色的灵液,没有丝毫杂质。那股清冽的幽香,渐渐变得醇厚、内敛,不再是向外发散,而是向内凝聚。
锅中的灵液,颜色由碧绿转为青碧,再由青碧,缓缓向着一种温润的、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乳白色转变。
苏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是药性即将凝结成膏的征兆。
“小玖,再坚持一下,就快好了!”
小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它几乎快要站不稳,但听到主人的鼓励,它还是咬着牙,将最后一口气力,化作那簇稳定的金色火焰。
终于,当锅中所有的液体都化为一汪温润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乳白色膏体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猛地在厨房中弥漫开来。
成了!
苏清-浅几乎是立刻就将小玖抱了下来。
小玖一离开灶台,那簇金色的火焰便瞬间熄灭。它瘫软在苏清浅的怀里,连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小脑袋一歪,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清浅心疼地摸了摸它,然后迅速找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干净瓷罐,用一把玉质的小勺,小心翼翼地将锅里那如同凝固了的月光般的药膏,一勺一勺地刮了出来。
不多不少,正好装满了一小罐。
做完这一切,苏清浅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疲惫如同潮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但她的心里,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喜悦填满。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玖,又看了看手中那罐来之不易的药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
回到阁楼,一股熟悉的寒气扑面而来。
苏清浅将睡熟的小玖轻轻安置在铺了软布的椅子上,自己则拿着那罐药膏,轻手轻脚地走向墙角的木盒。
烛龙正盘在极阴玉上,似乎睡得很沉。它周身的鳞片在玉石寒气的滋养下,愈发光润,透着一种健康的色泽。
苏清-浅蹲下身,打开了瓷罐的盖子。
一股比冰魄花本身更加纯净、更加内敛的极阴药香,缓缓散开。
正在沉睡的烛龙,小小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它似乎嗅到了这股味道,那颗一直枕着玉石的小脑袋,慢慢抬了起来,紧闭的双目转向了苏清浅的方向。
“要给你上药了。”苏清浅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这次不会疼的,很快就好。”
她伸出手,试探着去碰触烛龙的身体。
若是换做之前,烛龙恐怕早已警惕地昂起头,甚至扭动身体表示抗拒了。
然而这一次,它没有。
它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任由苏清浅温暖的指尖触碰到它冰凉的鳞片,然后将它小小的身体,从极阴玉上轻轻捧起,托在掌心。
它很乖,乖得让苏清浅都有些意外。
它就那么安静地趴在她的手心里,小小的身体柔软而冰凉,尾巴尖无意识地卷住了她的尾指,像是一种依赖。
苏清浅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小心地蘸取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药膏触手冰凉,质地细腻得如同上好的丝绸。
她屏住呼吸,将沾着药膏的指尖,缓缓地、轻轻地,敷在了烛龙那双紧闭的、覆盖着一层碍眼白膜的眼睛上。
就在药膏接触到眼膜的瞬间,烛龙的身体猛地一颤。
苏清-浅的心也跟着揪紧了,生怕它会因为不适而挣扎。
可它没有。
它只是颤抖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它还将自己的小脑袋,朝着苏清浅的指尖,又凑近了一点点,仿佛在渴望着那股清凉的药力。
苏清浅松了口气,动作愈发轻柔。她细细地将药膏涂抹均匀,覆盖住它整个眼部。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将烛龙放回木盒。
忽然,掌心里的小蛇动了。
它没有挣扎,而是用它那颗小小的、光洁的头颅,在苏清浅温暖的手心上,轻轻地、依恋地蹭了蹭。
那动作,带着一丝笨拙的讨好,和一种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赖。
苏清浅的动作,在这一刻彻底僵住。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手心直冲心底,瞬间淹没了连日来所有的疲惫、委屈与压力。她的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那本沉寂的金色图鉴,毫无征兆地,猛然绽放出一道璀璨的光芒!一行全新的、烫金的字体,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