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巨大到足以遮蔽天穹的丰碑，拔地而起，直面那千只黑雾巨眼。
碑身古朴，其上没有记载任何功绩，只有一行用鲜血与不甘镌刻的碑文：
“吾等未死，只是被忘。”
黑雾组成的千眼瞬间被这面巨碑激怒，发出了震动神魂的怒啸。
它们翻滚着，咆哮着，化作一道吞噬天地的黑色洪流，狠狠扑向巨碑，欲将其彻底抹灭。
然而，就在黑雾触及巨碑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巨碑之上，那些被抹去的、早已无人知晓的名字，竟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药神宗，三代宗主，李时越。”
“妖域，第七战象军团，统领，踏山。”
“稷下学宫，墨家第三百任钜子，非攻。”
“天剑山，初代祖师，无名。”
每一个名字亮起，都绽放出一道刺眼的金光。
这金光对黑雾而言，仿佛是世间最烈的剧毒，又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天道的脸上！
黑雾洪流在金光面前如遭雷击，发出凄厉的惨叫，寸寸消融，狼狈退去。
林玄就站在这面巨碑之前，衣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心口处的信物已经完全融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缓缓旋转的血色漩涡，与他的心跳同频。
他掌心那枚承载着万界之力的晶石，在完成了“点名”的使命后，缓缓碎裂，化作十二粒璀璨的光种，没有坠落，而是化作十二道流光，撕裂空间，飞向了十二个截然不同的遥远方向——那是他的十二个“前世”曾经存在过、或者正在挣扎的世界。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因愤怒而剧烈翻腾的黑雾核心，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生灵，乃至那高高在上的“天道”耳中。
“你说，我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最终成熟，好让你采摘的祭品？”
“你说，这无尽的轮回，我是唯一的终点？”
他抬起手，食指笔直地指向黑雾最深处那双漠然的巨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可是，你忘了问一件事。”
“当千万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都不再认命时……”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整个归墟，炸响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谁，还给你当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面刻满了不屈名字的巨碑，轰然倾倒！
但它不是崩塌，不是碎裂，而是在倾倒的过程中，将所有战魂的意志、所有被遗忘者的愤怒、所有反抗者的咆哮，全部熔铸为一！
碑，化作了刀！
一道横贯天地，斩断因果，劈开宿命的无上刀光！
刀光所向，并非黑雾的表面，而是直直地劈向了它的心核——那个孕育着一切规则与恶意的源头。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响彻云霄。
归墟城的天穹，第一次，被那道刀光……裂出了一道深邃而狰狞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