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声音变得更轻:“我大哥后来跟我说,爸爸妈妈当时那样说,只是想用激将法激励我。他说,如果我真的留在津城读大学,爸妈肯定会留在老家陪我的。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我去了外地读书,我爸妈也不可能真的抛下我,一家人分居三地。”
沈云溪听到这里,也笑了笑:“年轻时那些不成熟的想法,现在回想起来,总是很有趣的。看来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儿,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难怪你爸妈当年要那么激你。”
陈童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其实我爸妈对我真的很好。我的嫁妆,他们出了不少,比韩砚家给的彩礼多得多。我要创业,他们也是二话不说就给我钱。这也是为什么我公婆总是算计我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们现在给我钱,我都不敢要了。”
“我不能让他们总觉得我过得不好,需要他们不断援助。我更怕我公婆得寸进尺,觉得我娘家的钱很好拿。”
沈云溪叹了口气,感慨道:“明明你和韩砚是组成一个新的小家,怎么日子就过得充满了算计呢?可是就算这样,你依然不肯离婚?就为了维持一个表面的‘完整’,哪怕钱没了,餐厅也没了?”
陈童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回答:“嗯。”
沈云溪见她如此固执,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只好无奈地说:“行,那我等你自己想通的那天。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一直傻下去的人。你哪天想离婚了,告诉我,我随时给你准备好最好的律师。”
陈童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好。”
沈云溪还是不放心,轻声叮嘱:“记住,保护好自己,保留好所有证据,别真的犯傻。”
陈童郑重地点头:“放心吧。”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沈云溪,心里涌起一阵真实的暖流和开心。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文静内向,甚至总喜欢自我内耗、有点拧巴的朋友,有一天会为了她,如此挺身而出,据理力争。
这个朋友,确实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也更加耀眼了。
而她自己呢?
陈童默默地想,在生活的泥沼中挣扎了这么久,好像确实把自己弄丢了一些,变得有些黯淡了。但朋友这道光,似乎也照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在绝望中,又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
晚上,陈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餐桌上气氛沉闷,她潦草吃了几口便起身回卧室,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她刚关上门,韩砚后脚就跟了进来,反手将门带上。
“陈童,”他靠在门板上,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云溪今天找你。。。。该不会是劝你离婚的吧?”
陈童连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向衣柜拿出睡衣,声音平淡无波:“没有。”
“最好是没有。”韩砚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带上惯有的埋怨,“你也是,家里的事,好的坏的,你总是忍不住往外说。家丑不可外扬,这道理你不懂吗?”
陈童终于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云江市区就这么大,圈子里没有秘密。人家也不是从我这里知道的。再者,”她刻意顿了顿,“这么丢人的事,我自己还嫌难以启齿。”
“你。。。。!”韩砚被她的态度激怒,手指着她,一时语塞。
陈童不再看他,拿着睡衣走向浴室,在门口停住脚步,背对着他,语气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