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第一子已落。
沈芷安的手指仍在轻轻颤抖，那枚沉重无比的棋子，仿佛压碎了她整条命魂。落子一瞬，她的身体剧烈一震，胸口的暗红莲印骤然爆裂开来，似有血光渗出，沿着经脉逆流而上。
轰——
她的识海猛然炸开，亿万幻象同时涌现：无数生灵因她的这一子而改变了命轨。有人被推入深渊，也有人意外重获新生；有人因一次邂逅而登天成圣，有人因一念偏差而堕入魔道。
因果交织，福祸相依。
她看得眼眶刺痛，却没有退缩。只是越是清晰，越是感觉到自己命魂的裂开。
“啊——！”
沈芷安忍不住低声闷哼，识海中似有万千针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硬生生撕开她的灵魂。
棋盘对面，那模糊的身影只是淡淡地笑了。
“凡人啊，你能落下这一子，已算奇迹。可你可知，棋局之力，本就超越生死。每一子，皆是亿万命轨的交叠。你以区区凡魂，怎承其重？”
随着话音落下，第二枚棋子已然缓缓落下。
嗡！
天地骤然暗转，棋盘光芒更盛。那一子落定，带起的冲击直接轰入沈芷安的体内。她的命魂发出“咔咔”的脆响，如同瓷器般出现裂纹。
洛长风远在祭坛外，神识感应到这一幕，心头骤然一紧。即便隔着命河，他也能感觉到沈芷安体内传来的痛苦。
“阿安……”他低声呼唤，声音中带着克制到极致的痛苦。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靠近，命河屏障宛如无形的天堑。
棋盘之上，沈芷安的身影已然有些模糊，像是随时会消散。
她努力稳住呼吸，喉咙中却涌起一股腥甜。鲜血从唇角溢出，顺着下颌滴落，却在触碰棋盘时瞬间被吸收，化作一道血色光痕，镶嵌在棋盘之中。
她忽然明白，这盘棋，不止是落子，也是以她的命魂为引，强行维持棋局的平衡。
她若退，就会碎；她若撑，就必须继续落子。
——退与进，皆是死局。
“哈哈哈哈……”古眼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既是冷漠，也是讥笑，“凡人之命，不过草芥。可你偏要与我执子而对，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撼动这亿万命轨？”
沈芷安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顽强的光芒。
“我不知道能否撼动。”她的声音嘶哑，却铿锵有力，“但至少……我能为自己落下这一子。”
她再次伸手，手指触碰到第三枚棋子。那棋子炽热滚烫，如同火山岩浆。只是轻轻接触，便让她指尖焦黑，整条手臂颤抖不止。
暗红莲印疯狂跳动，仿佛要彻底爆裂，化作一道焚世之痕。
“你若再执一子，你的命魂将彻底碎裂。”古眼冰冷地提醒，语气中却带着掩不住的期待。
沈芷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眼神中满是坚定。
落子——
轰然之间，整座棋盘光芒暴涨，犹如雷霆劈落。沈芷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跪倒在棋盘上。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命魂裂开了三道口子，每一道裂痕都深入灵识，痛彻心扉。
可在那撕裂般的痛苦之中，她却看见，棋盘上有一道新的光芒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