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安静静盘坐在青竹林深处,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却难以掩盖她心头那阵阵惊悸。她低头凝望掌心,肌肤间若隐若现的暗红烙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像是一条潜伏在血脉深处的火线,带着灼热与危险的气息。
她清楚地记得,在“清和幻境”中,她以寿元燃剑,斩灭了那由心魔执念所化的“命运阴影”。按理说,那场以命相搏的对决结束之后,她该感到轻盈与解脱,然而现实却截然相反——阴影虽灭,但它的余孽,却化作这道暗红烙痕,顽固地刻印在她的血脉之中。
烙痕并非单纯的伤口。每当她运转灵息,体内的灵力便会被莫名牵扯,像是有一只无形之手,强行分走她的力量,注入那烙痕深处。一次两次尚能忍受,可如今短短几日,她已察觉到灵息紊乱,甚至修为有被倒蚀之兆。
“若这烙痕真是残留的心魔之印,那为何能影响到现实?”沈芷安心底暗自盘算。她素来谨慎,不愿轻下定论,于是再度闭目,凝神内视。
神识沉入体内,她看见那烙痕宛如一团流动的火焰,却并非纯粹的火焰,而是夹杂着暗色丝线,深沉如夜。那些丝线蜿蜒而上,试图攀附她的经脉,甚至逼近心脉。
沈芷安眼神骤冷,轻叱一声:“斩!”
她催动剑意,以灵识化剑,狠狠斩向那些黑丝。霎那间,体内轰然作响,犹如千百剑刃交击。她只觉胸口一紧,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生生压下才未吐血。黑丝被斩断,却在瞬息之间,竟又重新凝聚,犹如不死不灭。
“果然……”她心中一沉。若是寻常魔气,早该被她剑意化去,可这股烙痕竟有复生之能。那就意味着,它并不是单纯的灵力异化,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禁制”或“烙印”,强行寄生在她的血肉与命格之中。
夜色更深,竹林摇曳。风声似低语,仿佛在提醒她,这并非孤立的危机,而是更大风暴的前兆。
就在此时,远处忽有脚步声传来。是顾长渊。
他眉宇间带着不安,显然早已察觉沈芷安气息紊乱。他走至近前,低声问道:“你这几日气息不稳,可是那烙痕又有异动?”
沈芷安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
顾长渊神色凝重:“我翻阅了宗门古籍,隐约找到一条记载。上古时,有修士斩心魔,却被反噬而生烙痕,此痕名为‘命劫烙’。它不会立刻夺命,却会伴随宿主修为的提升而逐渐壮大,直至有一日反客为主,彻底吞噬宿主灵魂与命格。”
“命劫烙……”沈芷安轻声重复,眸光如霜。
顾长渊的语气越发沉重:“若真是命劫烙,那么它并非凭你一己之力就能解除。因为它的源头,未必在你体内。”
“未必在我体内?”沈芷安心头一震。
顾长渊缓缓点头:“古籍中记载,命劫烙与天地宿命之网相连。它是‘命运阴影’残留的具象,但其根须,早已扎入宿命本源。换言之,你体内的烙痕,不过是整个宿命烙印的一角。”
这句话,如同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