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桥无尽,雾气翻涌,天地像被压入一口古老的棺椁。
沈芷安方才吐出的血腥气尚未散去,虚空之声却冷冽如刀,带着穿透灵魂的寒意:
“问之四:何为劫?”
声音落下,桥身剧烈震动,宛若要崩塌一般。
沈芷安心头骤然一紧。她的命数,一直与“劫”紧密相连——命犯三劫,血火之途,她早已习惯在劫数中挣扎。可如今,这问竟直直击中她最深的命痕。
慕清寒眯起眼,冷声低语:“小心,这一问,极可能是杀机所在。”
沈芷安轻轻点头,却感觉胸腔仿佛被撕裂,体内心火在翻滚,连魂魄都被压迫得发颤。
虚影的声音再度逼问:
“凡尘生灵,皆在劫中。生为一劫,死为一劫,亲爱离散为劫,天地倾覆亦为劫。沈芷安,你既号称要逆天改命,且告诉我——何为劫?”
她脑海中猛地闪过无数画面。
那年,母亲在血光中倒下。
那夜,师门因她而毁。
那次,她独自背着满身伤痕的沈知远,在雪夜跪行。
还有……慕清寒一次次出现在她身边,用冷漠的背影挡下所有杀机。
每一段过往,都在提醒她:她走到今天,都是在“劫”中挣扎而来。
沈知远虚弱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喃喃:“姐……你别答错……我们还要回家。”
这一句话,犹如火焰,灼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沈芷安闭了闭眼,声音低沉而缓慢:“劫……不是惩罚,而是渡口。”
虚影微微一震,周身的雾气停滞。
沈芷安眼神愈发坚定,声音渐渐高昂:
“生灵因劫而痛,因劫而破碎,但也因劫而蜕变。若无劫,我早死于凡尘。若无劫,我怎会看清命的重量?若无劫,我怎会知道,自己所守护的一切值得付出生命?”
“劫是痛,是毁,也是渡。渡不过,便沉沦;渡过去,才得新生。”
话音如雷,震荡长桥。
虚空中,那无面的虚影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呵……渡?你以为人人皆能渡?芸芸众生,九成九不过是劫中尘灰。”
沈芷安倔强地抬起头,血迹从唇角滑落,却笑了:“也许世人渡不过,但我渡过了三劫。若天要再给我一劫,我便再渡!”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