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雾海，像是被倒入了无尽的鲜血，浓稠得几乎可以滴落。
沈芷安脚下的金光符阵与猩红的光潮对撞，每一次冲击都让她的魂体震得发麻。
顾离桑站在血光的中心，像一个静静操纵风暴的引线。
她的长发在雾气中飞舞，衣袍的边缘被血色染透，仿佛整个人都与阵法融为一体。
“沈芷安，你真的还看不出来吗？”顾离桑的声音穿过轰鸣传来，“雾海的怨灵不需要被安抚，它们渴望的是力量与延续。你所谓的‘安宁’，不过是强行剥夺它们的存在。”
沈芷安没有回应，她知道顾离桑的话带着挑衅和歪曲的道理——怨灵固然不愿消散，可那是因为执念未解，而非天性嗜血。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雾海深处的血光忽然聚拢，像是所有的血色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捏成了一个漩涡。
漩涡的中心，慢慢浮现出一个庞大的轮廓。
那轮廓……是一张脸。
不是人类的脸，而是一张由无数怨灵拼合而成的面孔——额头的皱纹是蜿蜒的怨气裂纹，眼眶是两道深不可测的黑洞，嘴唇则由无数嘶吼的魂影组成，张开时像是深渊。
沈芷安瞳孔一缩：“雾海主魂……你把它唤醒了！”
顾离桑低笑一声：“我只是推了它一把，它早就渴望挣脱。”
轰！
雾海主魂的双眼骤然睁开，血色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空间，连脚下的符阵都被压得发出尖锐的哀鸣。
空气骤冷，沈芷安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力在被不断抽离，像是有一只巨手在试图剥夺她的形体。
她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催动护魂法诀，才勉强稳住魂体不散。
主魂的嘴唇蠕动，发出的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古老、低沉的咒声。
那咒声像是钉子，钉在每个怨灵的心口，令它们不再四散游荡，而是纷纷朝主魂汇聚。
沈芷安看得心惊——这是“怨潮归源”的现象，一旦完成，雾海所有的怨灵都会成为主魂的肢体，而顾离桑站在阵心，极有可能与它融为一体。
“顾离桑，停下来！你再继续，就会被它吞掉，不会有任何自主意志！”
顾离桑没有停，反而向主魂伸出手。那手上的魂力，带着一种病态的灼热，主动与主魂的气息交织。
主魂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血色漩涡猛地扩张，沈芷安的符阵被冲得支离破碎。
她被冲击力逼得倒退数步，脚后跟已经触到雾海的“边缘”——再退一步，便会坠入无底的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