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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1章 门槛挡鬼(1 / 2)

我们村有个规矩:门槛只能跨,不能踩。

这个规矩传了多少代,没人说得清,就像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年纪一样,成了个谜。老话是这么讲的:门槛是挡鬼的,你一踩,它就矮一分,鬼就容易进来。尤其是外姓人,更不能踩别人家的门槛。

我叫陈山,在城里打工好些年,这次因为老宅翻修,不得不回来住上一段。我家老宅在村西头,独门独院,有些年头了。青砖墙缝里长满了厚腻的绿苔,木门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木头原本干裂的纹理。那门槛,是块老榆木的,中间被几代人的鞋底磨出了一道浅浅的凹痕。

回村头一天,邻居德顺叔就叼着旱烟袋,眯眼瞅着我家门口:“山子,你家这门槛,可得当心点。”他吐个烟圈,慢悠悠地说,“听老辈人讲,你祖爷爷那会儿,有个外乡的货郎,不懂规矩,非但不听劝,还在你家门槛上重重跺了一脚,说是沾沾福气。结果当晚……”

“当晚咋了?”我递过去一根烟,顺着话头问。

德顺叔摇摇头,把烟别在耳朵上:“不提了,陈年旧事。总之,你晚上进出留点神,特别是子时前后。”

我笑了笑,没太往心里去。城里待久了,对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总觉得是老一辈的迷信。

翻修老宅是体力活,几天下来,累得浑身散架。这天晚上,我忙到很晚,才把院里的碎砖烂瓦清理干净。月亮被薄云遮着,光线昏惨惨的。夜风有点凉,吹得院角那丛野竹子唰啦啦响。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刚到门口,抬脚习惯性地就要往门槛上踩。脚尖都快碰上了,心里猛地想起德顺叔的话,动作顿住了。低头看着那道黑黢黢的门槛,在昏暗的光线下,它像一条僵卧的瘦狗。

真是自己吓自己。我自嘲地咧咧嘴,但脚还是下意识地抬高,从门槛上方迈了过去。

屋里没拉电灯,我摸黑走到八仙桌旁,划亮火柴,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起来,驱散一小片黑暗,却让屋子的角落显得更加幽深。

我倒了杯凉开水,刚送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对劲。

太静了。

不是普通的安静,而是一种死沉沉的、压得人耳朵发嗡的寂静。刚才还在响的虫鸣,风吹竹叶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掉了。连空气都似乎凝住不动。

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我放下杯子,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什么都没有。

这种绝对的静,比任何声音都让人心慌。我走到窗边,凑着破了的窗纸往外看。院子里月光依旧惨白,那丛竹子定格在一个弯腰的姿势,叶子纹丝不动。

邪门了。我心里嘀咕,正想开门看看,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门口的地面。

煤油灯的光晕勉强铺到门槛那里。

门槛外面,紧挨着门框的阴影里,好像多了一小片颜色更深的暗影。不像石头,也不像落叶。就那么一小团,紧贴着门槛外侧。

是什么东西?我眯起眼,想看得清楚些。那团暗影似乎动了一下,非常轻微,像是某种东西在调整姿势。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伸手抓起了靠在墙角的铁锹。冰凉的铁锹柄让我稍微定了定神。

“谁?”我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嗓子有点发干。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那团暗影依旧贴着门槛。

也许是只野猫,或者刺猬。我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端着煤油灯,一步步挪到门后。我没敢立刻开门,而是慢慢弯下腰,想把脸凑近门缝,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门板老旧,裂缝不小。我闭上一只眼,把另一只眼对准一道窄缝,往外瞧。

首先看到的,是门槛磨得发亮的边缘。视线慢慢往外移……那团暗影就在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清了。

那好像……是一小撮头发。枯草般的、灰白色的头发。

就好像,有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头顶紧紧抵着我的门槛,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猛然后退,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煤油灯剧烈晃动,灯影在四壁乱舞。

门外跪着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

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衣。我死死盯着门板,大气不敢出。门外依旧死寂,那个“人”也没有任何声响。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虫鸣声毫无预兆地又响了起来,竹叶也恢复了沙沙声。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消失了。

我僵在原地,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再次凑到门缝边。

门槛外,空荡荡的,那撮头发和惨白的头皮不见了。只有月光清清冷冷地照着地面。

我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是幻觉?太累了产生的错觉?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手里紧紧攥着铁锹柄,耳朵捕捉着屋外的任何一丝动静。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鸡叫头遍,我才敢打开门。

门槛外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找德顺叔。他正坐在院里搓麻绳,听我结结巴巴说完昨晚的经历,他搓绳的手慢了下来,脸色变得凝重。

“它……是背对着门,头顶着门槛?”他问。

我连忙点头。

德顺叔放下麻绳,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皱纹显得更深了。“看来,老话没错……门槛确实能挡东西。”

他告诉我,那不是人。但具体是啥,他也说不清。他只记得他爷爷说过,很早以前,村里闹过类似的事。有个外姓人得罪了“脏东西”,那东西就想进他家。但门槛挡着,它进不去,就会用这种古怪的方式,试图把门槛“磨”低。

“它进不来,就只能在外面守着。”德顺叔吐口烟,“你昨晚……踩门槛了没?”

我仔细回想,肯定地说:“没有!我记着你的话,迈过去的。”

德顺叔点点头:“那就好。记住,天黑以后,千万别踩,也别碰那门槛。它耐不住,自己会走的。”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昨晚那诡异的一幕,我就心里发毛。一整天干活都心神不宁,总忍不住往门口瞟。

太阳一下山,我就赶紧收拾工具回了屋,早早插上门栓。

夜幕降临,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又渐渐弥漫开来。我坐在桌边,煤油灯也不敢吹,眼睛死死盯着门下的缝隙。

子时将近,虫鸣声又一次突兀地消失了。

来了!

我浑身绷紧,抓起身边的柴刀。

几乎在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下的光影暗了一下。那个“东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