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炮壮胆吼:“滚出去!不然老子弄死你!”
影子仍不动。这时唢呐声突然近了,仿佛就在窗外巷子里吹奏,调子凄厉悲凉,听得人头皮发麻。
更吓人的是,那黑影开始移动,不是走,是飘似的移到墙角,然后就那么杵着。
两口子缩在床上不敢动。黑暗中,纸灰味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股霉烂气,像老坟开挖后的味道。
“怕是...脏东西...”刘三妹声音抖成筛子。
王大炮也怂了,想起老人说过,中元节祭祀不诚心,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他哆嗦着说:“是不是...祖宗嫌咱们心不诚?”
突然,那黑影似乎扭动一下,接着发出一种声音——不是人语,像是纸钱翻动的哗啦声,又夹杂着低低的呻吟,听得人汗毛倒竖。
刘三妹“嗷”一嗓子钻被窝里。王大炮也想躲,却看见那黑影慢慢淡化,如同墨汁溶入水中,最后消失不见了。
唢呐声也戛然而止。
死寂中,只剩下两口子粗重的喘息。
“走...走了?”好一会儿,刘三妹从被窝里探出头。
王大炮愣愣点头,浑身冷汗。没等他们缓过神,墙角突然又有了动静——这次不是影子,而是祭品中的那碗米饭。明明放在门外祭坛上的,不知何时竟到了屋里墙角处!
更诡异的是,米饭上插着的三炷香,竟无火自燃,冒出缕缕青烟,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妈呀!”刘三妹彻底崩溃,“这啥子鬼嘛!”
王大炮头皮炸开,猛然想起祭祀时自己说的混账话。老人说鬼神之事,宁信其有,这回怕是真惹祸了。
他滚下床,对着墙角连连磕头:“老祖宗莫怪!子孙不懂事!明天...不,现在就去重新祭拜,多烧纸钱,多供好吃的!”
那碗米饭上的香火忽明忽暗,青烟扭动,竟似人形。
王大炮磕头更勤。刘三妹也爬下来跟着磕,嘴里念叨:“祖宗保佑,我们再不敢胡说了,一定诚心祭祀...”
似乎过了一万年,那香火终于慢慢熄灭。纸灰味和霉烂气也逐渐散去。
窗外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两口子瘫在地上,对望一眼,都是面色惨白如纸。
后来,王大炮和刘三妹果真重新备了祭品,恭恭敬敬祭拜一番。打那以后,每逢中元节,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城中村的老人们听说后,都说是两口子祭祀时心不诚,又说了亵渎话,招来了无主孤魂。好在没酿成大祸。
只是自此,城中村中元夜又多了一桩怪谈——关于黑夜中无端出现的黑影,无人吹奏却凄厉呜咽的唢呐声,还有那碗会自动归家、香火自燃的白米饭。
都市中的怪谈总是这般,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在茶余饭后的窃窃私语中,添上一抹似真似幻的阴森色彩。那些游荡在现代都市阴影里的古老魂灵,似乎总在提醒着人们:无论高楼如何林立,科技如何发达,对未知的敬畏,始终应当长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