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又一次输光了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颓然瘫坐在油腻的塑料椅上。烟雾缭绕的地下赌场里,其他赌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他们的眼睛只盯着牌桌和筹码。
“又输光了?要不要再借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高飞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周雪。这女人是赌场的常客,更是城里出了名的“公交车”——据说她和上千男人睡过,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干。今晚她穿着紧身红色短裙,领口低得几乎能看到肚脐,脸上浓妆艳抹,却掩不住眼角的皱纹和疲惫。
“滚开,我没钱给你骗。”高飞没好气地说。
周雪不恼反笑,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手臂缠上他的脖子:“飞哥怎么这么说人家嘛。我这儿有个好局,炸金花,底注才五百,玩得不大,但有个土豪手气臭得很,一直在输钱...”
高飞感到女人那地方的味道很臭,令他有些厌恶,但“一直在输钱”这几个字让他心动了。
“在哪儿?”
“跟我来就是了。”周雪从他腿上滑下来,故意用胸蹭过他的手臂。
高飞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周雪的名声,这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但他已经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下周再还不上,放高利贷的虎哥肯定会卸他一条腿。
“他妈的死就死吧!”高飞灌下桌上剩的半杯啤酒,跟着周雪走出了赌场。
他们穿过几条脏乱的小巷,最后停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这楼看起来快要拆迁了,墙皮大面积脱落,窗户大多破碎,只有零星几扇亮着昏暗的灯光。
“你他妈耍我?这鬼地方能有什么赌局?”高飞怀疑地问。
周雪神秘地笑笑:“高手在民间,土豪在破楼。懂不懂啊飞哥?”她说着,把手伸进裙底,从内裤里掏出一把钥匙。“这土豪就喜欢在这种地方玩,清净,安全。”
高飞跟着周雪爬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来到四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周雪敲了三下,停顿,又敲了两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打量着他们,然后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个佝偻老头,满脸皱纹如同核桃皮,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西装,一言不发地示意他们进去。
高飞一进门就感到一阵寒意,现在是盛夏,但这屋里却冷得像冰窖。房间很大,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中间摆着一张绿色牌桌,四周散放着几把椅子。墙上糊着老式报纸,大多已经发黄卷边。最奇怪的是,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昏暗的吊灯发出惨白的光芒。
牌桌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肥胖的中年男人,秃顶,满脸油光,穿着花衬衫,金链子在领口若隐若现;另一个干瘦如柴,戴着厚厚的眼镜,不停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这就是你说的土豪?”高飞低声问周雪,指了指胖男人。
“不是,土豪还没到呢。”周雪说着,拉他坐下。“先玩几把,热热身。”
佝偻老头无声无息地拿来一副扑克牌和筹码。高飞注意到老头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像是飘着一样。
几局下来,高飞手气不错,赢了小几千。胖男人和眼镜男技术很烂,几乎是在胡乱下注。
“他妈的,今天手气真背!”胖男人又一次弃牌后抱怨道。
就在这时,铁门再次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高飞抬头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来人高大挺拔,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手腕上的金表在昏暗灯光下依然闪闪发光。但他的脸却异常模糊,像是蒙着一层薄雾,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
“赵老板来了!”周雪立刻站起来,谄媚地迎上去,几乎把整个身子贴在了那人身上。
被称作赵老板的人轻轻推开周雪,径直走到桌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发牌。
高飞感到一丝不安,但看在那身行头份上,决定继续玩下去。
牌局开始后,高飞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赵老板从不说话,只是用手势下注;佝偻老头始终站在他身后,像尊雕塑一动不动;房间里越来越冷,呵气成霜。
更让高飞心惊的是,他发现赵老板的手苍白得不像活人,皮肤透明得能看见底下的青黑色血管。
“飞哥,该你下注了。”周雪碰了碰他的手臂,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牌局。
高飞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牌,红桃A、K——顺子面,不小的牌。
“五百。”他推出筹码。
胖男人和眼镜男相继弃牌,只剩下赵老板。模糊的面孔似乎转向高飞,然后推出筹码:“跟注,再加两千。”
高飞心跳加速。他看了看自己的牌,又看了看桌面上已经积累的可观筹码,一咬牙:“跟!”
最后一张牌发下来,高飞得到一张梅花A,牌面变成一对A。
高飞深吸一口气:“五千!”
赵老板没有任何犹豫,推出筹码:“跟。”
开牌时刻,高飞亮出一对A:“一对A,你是什么?”
赵老板缓缓翻开底牌——黑桃9、K和红桃q。顺子面,但没有形成顺子。
“你赢了。”佝偻老头替他的主人说道。
高飞几乎跳起来!这一把他赢了足足两万多!他兴奋地把筹码揽到自己面前,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安。
接下来的几局,高飞如有神助,连续赢钱。筹码在他面前堆成了小山,粗略估计至少有十万。
“飞哥今天手气真旺啊!”周雪贴在他身上,手不安分地在他大腿内侧摩挲。“赢了这么多,今晚可得好好犒劳犒劳你。”
高飞此时已经得意忘形,大笑着在周雪屁股上捏了一把:“没问题!等下让你爽上天!”
就在这时,赵老板突然做了一个手势。佝偻老头弯腰听他无声的指示,然后直起身:“老板说,最后一局,赌大一点。底注一万,不限注。”
胖男人和眼镜男面面相觑,相继摇头:“玩太大了,我们不跟了。”
周雪在高飞耳边吹气:“飞哥,机会来了!赵老板看样子输急了,想一把翻本。你手气正好,趁机捞笔大的!”
高飞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又看看模糊面孔的赵老板,贪婪战胜了理智:“来就来!”
牌发下来,高飞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三张A!这是炸金花中最大的牌,通吃的天王!
他强压激动,故作平静地下注:“三万。”
赵老板毫不犹豫地跟注。
“五万。”高飞推出筹码,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