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虚掩着,王兵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他点亮油灯,屋里一切如常,没有任何被翻动的痕迹。唯独桌子上,摆着三个空酒杯,排成一排。
“这...谁摆的酒杯?”王兵困惑不已。
刘梅站在门外不敢进去,脸色苍白如纸。
小李挠挠头:“奇怪了,我明明看见灯一亮一灭的。”
忽然,里屋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那声音像极了王学文生前的咳嗽方式。
三人顿时毛骨悚然。
“兵、兵哥,我还是先回去了。”小李吓得扭头就走。
王兵壮着胆子走进里屋,空无一人。但床上明显有人坐过的痕迹,枕头凹陷下去一块。
就在这时,刘梅突然尖叫一声。王兵急忙跑出来,只见刘梅指着墙角的镜子,浑身发抖。
镜面上,模糊地显现出几个字:“为什么不哭”
字迹很快消失了,像是有人用手指在蒙尘的镜面上写的。
王兵后背发凉,拉着刘梅就跑回了主屋。
那一夜,夫妻俩再没合眼。
第二天,王兵决定请个神婆来看看。
村里人都推荐周家村的马神婆,说她通灵达鬼,能解阴事。王兵拎着礼物上门,把家中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说了,只是省略了镜子上出现字迹的部分。
马神婆眯着眼睛听了,然后说:“我去你家看看。”
到了王家,马神婆先在老屋转了一圈,然后又到主屋看了看。她的目光在刘梅身上停留许久,看得刘梅浑身不自在。
“今晚我留下来。”马神婆最终说道。
夜幕降临,马神婆让王兵和刘梅待在主屋,自己独身一人去了老屋。她在屋里点香焚纸,口中念念有词。
王兵和刘梅在主屋紧张地等待着。忽然,老屋传来马神婆的厉声呵斥:
“老不知羞!死了还不安分!活人的事活人管,死人的事死人理!你儿孙孝顺,媳妇贤惠,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马神婆的声音忽然压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依然隐约可闻: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带进棺材里就得了,还想翻出来?不要脸皮了?......我告诉你,阴有阴路,阳有阳道,你再纠缠,别怪我请雷公劈你魂飞魄散!”
接着是一阵寂静。
过了一会儿,马神婆回到主屋,面色平静:“没事了。你爹就是舍不得走,我已经劝他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怪事。”
王兵连忙道谢,递上一个红包。
马神婆接过红包,瞥了刘梅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做人啊,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有的秘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对大家都好。”
刘梅低下头,不敢吭声。
马神婆走后,果然再没发生什么灵异事件。王学文的鬼魂似乎真的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王兵的假期也到了,该回城里打工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带刘梅一起走。
“爹刚走,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家里,不太好吧?”王兵说。
刘梅立刻表示:“我跟你一起去城里。我可以找份工作,咱们在一起。”
王兵很高兴妻子这么决定。事实上,刘梅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每当夜幕降临,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虽然灵异现象消失了,但内心的恐惧和愧疚从未减少。
临走前一夜,刘梅做了个梦。梦中王学文站在老屋门口,朝她招手微笑。她没有过去,而是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对不起,咱们都错了。安息吧。”
梦中的王学文似乎理解了,点点头,身影渐渐消散。
第二天,夫妻俩锁上院门,一起去城里打工。村里人都夸王兵孝顺,刘梅贤惠,真是难得的好夫妻。
没有人知道那个晚上的真相,也没有人知道刘梅内心深处的秘密和自责。
有些事,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就像深秋的落叶,埋入土中,沉默地腐烂,滋养着新生的根芽,却不为人知。生活继续向前,幸福有时建立在无言的牺牲和沉默的秘密之上,人性的复杂与生命的韧性,就这样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