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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老井里的绣花鞋(2 / 2)

李改发终于崩溃了。第八天一早,他红着眼睛对贵琼说:“我得去找刘半仙。”

刘半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婆,六几年那会被人天天用竹签插指甲缝,一只手废了,她住在大山深处的老林里。李改发徒步跋涉一整天,天黑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脸色却更加凝重。

“刘半仙怎么说?”贵琼急切地问。

李改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道折成三角形的黄符。

“她说...小杏不是自然寻死,是被人害的,怨气太重,无法超生。”李改发不敢看妻子的眼睛,“她找上咱们,是因为...因为我们家有人欠她的债。刘半仙不想来我们家,来我们家她就会想起我爹,因为我爹他…”

鬼琼愣住:“你爹怎么了?”

李改发叹了口气:“她只说我爹借着自己是平下中农出身,太坏了。”

贵琼接着追问:“那她说的债是什么债?你们家谁欠她债了?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

李改发支支吾吾,最后烦躁地摆摆手:“别问了!把这符贴在床头,夜里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声,熬过七七四十九天,她就该走了。”

贵琼心里疑窦丛生,却不敢多问。当晚,她把黄符贴在床头,夫妻俩提心吊胆地躺下。

夜半时分,红衣女人又来了。这次她没有进屋,只是在窗外徘徊,哭声比以往都要凄厉。黄符微微发烫,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贵琼惊恐地发现,那红衣女人穿透房门,直接飘了进来!

黄符瞬间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红衣女人飘到床前,长发无风自动,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张脸——

贵琼差点窒息。那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烂了。

更可怕的是,红衣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咕噜咕噜的:

“李家的债...该还了...”

说完,她猛地伸出手,惨白的手指直取贵琼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李改发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吼一声扑过去,挡在妻子身前。红衣女人的手触到他胸口,他惨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整个人飞出去撞在墙上。

红衣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情形。她犹豫片刻,身影渐渐淡化,消失了。

贵琼连滚带爬地扑到丈夫身边。李改发胸口衣服撕裂,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焦黑的手印,正在冒烟。

“改发!改发你没事吧?”贵琼哭着摇晃他。

李改发咳出一口血,眼神涣散:“贵琼...我...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胡话!我去叫大夫!”贵琼要起身,却被李改发死死抓住手腕。

“不...听我说...”他气息微弱,“小杏...她是我爹害死的...”

贵琼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六几年那会...我爹是大队长...到处批斗人,刘半仙也被他批斗过…后来他看上了小杏...想用强...小杏反抗,他失手把她推倒在井沿上,头撞碎了...”李改发断断续续地说,“为了掩盖罪行,他把她扔进井里,制造了自杀的假象...”

“那...那只绣花鞋?”贵琼颤声问。

“另一只...在我爹那儿...他偷偷藏起来...说是留个念想...”李改发惨笑,“真是个老变态...死后传给了我...叫我保管好...”

贵琼猛地想起,丈夫确实有个小木盒,从不让她碰,说是祖传的宝贝。

“你...你一直都知道?”贵琼不敢相信。

李改发眼神躲闪:“我爹几年后就暴毙了,临死前才告诉我,那时候我还小...他让我每年烧纸超度...我...我没当回事...”他咳得更厉害,“现在报应来了...她不仅带走我爹娘和哥哥,还要...还要带走我...”

贵琼浑身冰凉,终于明白那红衣女人为什么总是针对她。

“混蛋!你们李家都是混蛋!”她捶打丈夫,又心疼地抱住他,“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改发气息微弱:“刘半仙还说了个法子...但需要至亲之人自愿...以命换命...”

贵琼愣住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李改发父亲李老栓的鬼魂闯了进来。他面目狰狞,手里举着一把柴刀。

“都是你这个骚货!”李老栓冲向贵琼,“杀了你,小杏就满意了!”

李改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挡在贵琼面前。柴刀刺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改发!”贵琼尖叫。

李老栓的鬼魂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儿子,愣住了。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红衣女人再次出现。后面跟着几个面目狰狞的鬼差,鬼差飘到李老栓面前,打碎他的膝盖,然后用锁链锁住父子俩的鬼魂,拖着往门外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贵琼惊得说不出话来,李改发临死前最后一刻,他紧紧握着贵琼的手:“对不起...给我爹赎罪了...来世…我一定做个好人...”

红衣女人转向贵琼,脸上的血肉模糊渐渐清晰,变成一张清秀的脸庞。她指了指床底下,然后缓缓消失了。

贵琼颤抖着从床底下拖出那个小木盒,里面正是另一只绣花鞋,鞋底下压着几张优秀党员证书和一封发黄的信——

是李老栓这老变态的亲笔信,详细记录了他杀害小杏的经过,还有他为了占村里女人的便宜,故意利用批斗来糟蹋她们的身体,有些甚至被他剥光用开水和烟头烫。

李老栓家绝户了,贵琼在村民的帮忙下简单办了丧事,低价卖了房子和土地,然后收拾行李,离开了李家坳,回到娘家。

一年后,她改嫁到了邻村,开始了新的生活。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山村的黄昏,想起老井边的绣花鞋印记,想起丈夫最后忏悔的眼神。

又是一个黄昏,贵琼站在新家的院子里,望着远山。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山风拂过,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道疤痕,那是李改发最后抓住她时留下的。疼痛早已消失,印记却永远留在了那里,就像那段往事,虽然已经过去,却永远刻在了记忆里。

山雾渐渐升起,笼罩了远山近树。在那朦胧的雾气中,贵琼仿佛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和一个被铁链锁着的男人,他们一前一后,缓缓走向深山,最终消失在迷雾中。

冤屈得以大白于天下,怨气终于平息。只有李家坳那口老井,还静静地躺在村口,井水黑得深沉,倒映着天空流云,仿佛一只永远睁着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贵琼转身回屋,关上了门。夕阳最后一道余晖掠过屋檐,消失在山后。夜幕降临,山村又恢复了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生命在延续。

日子总要过下去,无论经历过什么。贵琼知道,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照亮这些经历了伤痛却又顽强生存的小山村。而那些过去的鬼魂与往事,终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淀在记忆的深处,成为这片土地永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