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沟这地方邪性得很,三面环山,只有一条泥巴路通向外头。村里百十来口人,大多姓柳,祖祖辈辈都在这山沟沟里刨食吃。柳应龙打小就听老人讲,后山那片老坟场夜里常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来溜达。
这天晌午,日头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柳应龙拎着镰刀往自家玉米地走,裤裆里黏糊糊的全是汗。他骂了句娘,把裤腰往下拽了拽,露出半拉黑黢黢的肚皮。
\"狗日的天,热得卵子都要化了。\"
玉米杆子比人还高,绿油油的叶子边缘带着锯齿,划在胳膊上就是一道红印子。柳应龙弯腰钻进地里,腐土混着青草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他啐了口唾沫,正要挥镰刀,突然瞅见地当间儿鼓起个土包。
\"操!哪个缺德玩意儿来老子地里堆坟头?\"
那土包约莫有口棺材大小,上面光秃秃的没长一根草。柳应龙用镰刀尖捅了捅,带起来的土渣子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掺了血。他后脖颈子突然一凉,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
远处传来乌鸦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柳应龙抬头看天,日头不知啥时候被云彩吞了,四周阴得能拧出水来。他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抡起镰刀就要刨那坟包。
\"龙娃子!\"地头传来喊声。柳应龙扭头看见村长家老三提着裤腰带往这边跑,\"你狗日的在地里干啥呢?\"
柳应龙用镰刀指了指土包:\"这他妈谁家的坟?\"
老三凑近了瞅,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往后退了两步,裤裆那儿湿了一片,竟是尿了裤子。\"俺、俺不知道......\"老三说完扭头就跑,像是后头有鬼追似的。
天黑得比往常早。柳应龙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婆娘在灶台前忙活,肥屁股随着动作一扭一扭的。
\"今儿在地里看见个新坟。\"柳应龙往地上啐了口痰,\"老三那怂货当场尿了裤子。肯定是哪家绝户的想整我们,在我们地里堆空坟,等我查出来要他好看。\"
他婆娘手里的铲子咣当掉锅里:\"你、你碰那坟了?\"
\"拿镰刀扒拉两下。\"柳应龙眯起眼,\"咋的?你知道啥?\"
婆娘突然压低声音:\"我娘家后山村的老刘家闺女,前个月吊死在自家梁上......听说穿着红衣裳......,但不可能,他们早就下葬了,那会地里还没坟,再说我们跟他们也没过节。\"
柳应龙心里咯噔一下。在槐树沟,穿红自杀的阴气最重,据说会变成厉鬼索命。他又想起那坟土诡异的颜色,喉头动了动,烟突然呛得慌。
半夜里,柳应龙被一阵\"沙沙\"声惊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地里拖着脚走路,间或夹杂着\"咯吱咯吱\"的动静,活像耗子啃棺材板。他摸黑爬起来,那玩意儿还半硬着——睡前跟婆娘折腾了半宿。
窗户纸透着惨白的月光。柳应龙把脸贴上去,看见玉米地那头有个红影子在晃。那影子忽高忽低,一会儿隐没在玉米杆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操......\"柳应龙手心沁出冷汗。他摸到炕头的镰刀,轻手轻脚推开门。夜风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玉米地里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骨头在碰撞。柳应龙猫着腰摸过去,月光下看见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背对着他蹲在坟包前。女人头发又长又黑,垂到地上像摊开的墨汁。她手里拿着把木梳,正一下一下梳着头。
最瘆人的是那些玉米杆。它们齐刷刷朝两边倒伏,硬生生让出一条路来,叶子边缘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柳应龙两腿发软,裤裆里那玩意儿彻底蔫了。他眼睁睁看着红衣女人梳完头,慢慢转过来——
\"当家的!当家的!\"婆娘的尖叫把柳应龙拽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躺在炕上,浑身被汗浸得湿透,裤裆里黏糊糊的不知是尿还是别的啥。
\"你中邪了?\"婆娘举着油灯,火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又哭又笑地念叨'她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