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终于跑到公园门口的路灯下时,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去,公园深处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异常。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城市的喧嚣声渐渐清晰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但王小丫知道那不是幻觉。她的手上还沾着蜡烛的蜡油,衣服上带着那股腐朽的气味,而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踢翻蜡烛时,茶杯是空的,所有茶水都悬浮在了空中。
回到家后,王小丫彻夜未眠。每当她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扭曲的影子在脑海中浮现。天亮时分,她终于疲惫地睡去,却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外婆站在远处向她招手,但当王小丫走近时,外婆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张空白的面具,面具上缓缓渗出黑色的液体...
第二天下午,王小丫鼓起勇气再次来到那个公园。阳光明媚,孩子们在草地上嬉戏,老人在长椅上晒太阳,一切都那么正常。她找到昨晚举行仪式的地方,发现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蜡烛或红线的痕迹,甚至连茶杯的碎片都没有。
正当她困惑时,一位遛狗的老人走过来,好奇地问:\"姑娘,你在找什么吗?\"
\"没...没什么。\"王小丫勉强笑了笑,\"只是昨天好像在这里丢了东西。\"
老人摇摇头:\"你最好别在这附近逗留太久。这块地方...\"他压低声音,\"不太干净。几年前有个老太太在这里上吊自杀,从那以后,半夜常有人听到哭声。\"
王小丫感到一阵眩晕:\"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样?\"
\"记不太清了,只听说她总爱穿一件藏青色的褂子,头发盘成发髻...\"老人说着,突然盯着王小丫身后,脸色大变,匆匆牵着狗离开了。
王小丫僵硬地转身,身后只有一棵普通的松树,但在树干上,她看到了一道新鲜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形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线,而那形状,与她昨晚摆放的红线图案一模一样。
从那天起,王小丫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开始频繁做噩梦,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边;她的公寓里时常出现不明来源的霉味;有时深夜醒来,她会听到厨房里传来茶杯轻轻碰撞的声音,就像外婆生前准备早茶时那样。
最可怕的是,她开始在外婆的照片上看到异样——照片中外婆的眼睛似乎会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而当她鼓起勇气仔细查看时,发现照片里外婆的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就像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影子一样。
一个月后的深夜,王小丫再次失眠。她走到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突然,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镜子反射中,她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藏青色褂子,头发盘成发髻,但脖子却扭曲得不成样子。
王小丫没有回头。她终于明白,有些界限一旦打破,就再也无法修复。那天晚上她确实招来了什么,但那不是外婆,而是某种借着外婆形象出现的存在。阴阳两界的平衡被打破后,那个存在已经缠上了她。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王小丫知道,在这光鲜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无数不可知的黑暗。她缓缓拉上窗帘,将自己与那个世界隔绝开来,但心底清楚,有些东西一旦接触,就再也无法摆脱。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王小丫做出了决定。她收拾行李,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在关上公寓门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茶杯落地的脆响,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飞机起飞时,王小丫望着下方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有些尝试注定是徒劳的,有些界限永远不该跨越。逝者已矣,生者能做的只有怀念,而非执念地想要打破生死的界限。
云层之上,阳光灿烂。王小丫闭上眼睛,希望能在梦中见到真正的外婆——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而不是那个夜晚招来的扭曲影子。这一次,她只想要一个普通的梦,没有诡异,没有恐惧,只有温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