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王强抱着一只大红公鸡站在一旁。这个憨厚的农村汉子是外婆的得力助手,专门处理各种\"脏活\"。
\"啥子路倒尸嘛...\"李雪还在嘴硬,却忍不住发抖。她脖子上挂的外婆给的符咒突然发烫,烫得她惊叫一声。
外婆点燃三炷香,烟气诡异地朝李雪飘去:\"那是横死路边没人收尸的孤魂,怨气重得很。你不但踩了它的地盘,还在上面...哎哟!\"老人拍着大腿,\"它这是把你当媳妇了!\"
李雪胃里一阵翻腾,想起那个噩梦和床单上的血迹,当场干呕起来。
\"莫怕。\"外婆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四周,\"今晚我们去找它谈判。强娃子,杀鸡做饭!\"
傍晚五点,三人徒步走向事发地点。外婆坚持要走路:\"心诚则灵,开车去要不得。\"表兄背着竹篓,里面装着煮熟的整鸡、米饭、香烛和纸钱,手里还提着铁锹。李雪则裹着外婆给的红色辟邪斗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山路比记忆中更加阴森。明明才初秋,两侧树木却已开始落叶,踩上去发出骨骼碎裂般的脆响。乌鸦在头顶盘旋,叫声像老人的咳嗽。
\"就是...这里。\"李雪颤抖着指向那个洼地。表兄立刻用铁锹清理掉残留的排泄物,又挖了些干净泥土盖上。外婆则摆开阵势,在地上用红线围出个圆圈。
\"雪娃子,跪到。\"外婆命令道。李雪刚跪下,四周温度骤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呼出的白气竟然在空中凝成了诡异的形状——像一只伸向她的手。
外婆开始用古老的方言念咒,同时将米饭和鸡肉摆在红布上。表兄点燃纸钱,火光在暮色中显得异常幽蓝。
突然,一阵阴风卷起纸灰,在空中形成一个小旋涡。李雪的后腰剧痛起来,那些青紫指印开始渗出黑血。
\"它来了!\"外婆大喝一声,将带来的鸡血洒在红圈周围。表兄迅速点燃一串鞭炮,噼啪声中,李雪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啸,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外婆抓起一把糯米朝漩涡中心撒去:\"尘归尘,土归土,莫缠我家女娃娃!\"米粒在空中爆出细小的火花。
李雪感到有冰冷的东西擦过她的脸颊,接着是外婆严厉的咒语声和表兄敲击铁盆的巨响。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
\"起来吧。\"外婆扶起瘫软的李雪,\"它收了供奉,答应放过你了。\"
回程路上,李雪发现脖子上的符咒变成了焦黑色。表兄告诉她,走的时候瞥见那只用来祭祀的公鸡,突然少了一条腿。
她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庭,突然想到再这样下去,会不会遇到的那些客户里也有不是人的,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便匆匆辞职了。
三个月后,成都新华文轩书店。
\"李姐,这本《失乐园》放哪里?\"新来的实习生问道。
\"放在日本文学区F架第三层。\"李雪微笑着整理书架。她素面朝天,扎着简单的马尾,身上是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午休时,她坐在员工区翻阅一本《挪威的森林》。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页上,温暖而宁静。偶尔,她会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想起外婆说的\"路倒尸\",想起自己曾经糜烂的生活。
收银台旁的小电视正播放新闻:\"...原某某地产公司高管张某因行贿罪被立案调查...\"画面闪过一个秃顶中年男人的脸。李雪漠然地移开视线,继续低头看书。
下班后,她步行回到租住的小公寓。路过曾经工作过的豪宅区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正挽着大腹便便的男人走进售楼处。女孩胸前的名牌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就像她曾经那样。
李雪轻轻摸了摸后腰——那些青紫早已消退,但摸上去仍会隐隐作痛。这疼痛提醒着她: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
也许那次遭遇不是坏事,让她感到害怕,及时抽身。如果像以前一样继续当公交车下去,保不定哪天得了病,就不是梦里被强暴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要命的。
夜色渐浓,她加快脚步。路灯下,她的影子干净而单薄,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