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将庙内照得通明,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拉得老长,而且方向完全错乱。土地公塑像的影子竟然投向了光源的方向,这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
周雄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站起来逃跑,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更可怕的是,他看见土地公塑像的眼睛正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斑驳的彩漆流到供桌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这不可能...\"周雄的牙齿开始打颤,他拼命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这只是个噩梦。但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突然,一阵刺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蜡烛火苗剧烈摇晃,却诡异地没有熄灭。风声中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像是无数人在远处低声啜泣。供桌上的灰尘无风自动,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漩涡。
周雄终于崩溃了。他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就在他即将触到门板时,那扇破旧的木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了,力道之大震落了门框上的积灰。
\"开门!开门!\"周雄疯狂地捶打着木门,指甲在腐朽的木板上抓出深深的痕迹。身后的烛光忽明忽暗,他不敢回头,生怕看见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雄即将力竭时,木门突然松动了。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夜色中。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周雄大口喘息着,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想离那座邪门的庙越远越好。黑暗中,树枝像无数双手抽打着他的脸和手臂,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的恐惧驱使着他不断向前。
跑着跑着,周雄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应该是在往村子的方向跑,但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这片林子他从没见过,树木高大得不像本地品种,地上也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更可怕的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像蛇在草丛中游走,又像湿漉漉的布料拖过地面。每次他停下来,那声音也跟着停止;他一动,声音就立刻出现。
周雄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他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直到被一条突然出现的小溪拦住去路。溪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雾。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涉水而过时,身后的沙沙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别过来!\"周雄转身大吼,却只看见一片漆黑的树林。沙沙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嗡鸣。这声音让他的头皮发麻,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起来。
极度的恐惧终于击垮了周雄的理智。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跳进了冰冷的溪水中。溪水不深,只到膝盖,但底部布满滑腻的苔藓。他刚跑出几步就重重摔倒了,后脑勺磕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周雄恍惚看见岸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两天后,猎户张老三在山坳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周雄。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嘴唇因脱水和惊吓裂开了好几道口子。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在土地庙附近出的事,却被发现在距离庙宇足有十五里远的山沟里,而且这一带根本没有溪流。
周雄被抬回村里后,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叨着\"蜡烛\"、\"眼睛\"之类的词。他姨外公听说了事情经过,请来了邻村的道士。道士在土地庙做了场法事,又给周雄喝了一碗符水,他的烧才慢慢退了。
康复后的周雄对那晚的经历讳莫如深,每当有人问起,他只是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只有一次醉酒后,他对老陈说了句:\"那庙里的东西...不是土地公...\"
村民听说后也很害怕,重新修葺了土地庙,供奉、香火不断。
至于周雄,他再也没靠近过那座庙,甚至连那条路都绕着走。他的摩托车至今还躺在排水沟里,没人敢去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