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心里一软,从柜台下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攒的碎银:“明儿去铁匠铺打个新的,要最大号的,能称五十斤的那种。”
“不、不用……”武大郎慌忙摆手,却被她按住手。他的掌心全是汗,粗糙的纹路里还沾着面粉,蹭得她手心发痒。
“听话。”潘金莲把碎银塞进他手里,“咱现在日子好过了,该换的就得换。”她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收摊吧,晚上做你爱吃的韭菜盒子。”
“哎!”武大郎响亮地应着,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摊子。他把铜秤小心翼翼地放进竹筐,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那道裂痕在夕阳下,倒像是道勋章。
收摊回家的路上,潘金莲挎着竹篮走在前面,武大郎推着独轮车跟在后面,车轮“吱呀”的响声里,混着他哼的不成调的小曲。路过张屠户的铺子时,张屠户探出头喊:“大郎,明儿给我留十个肉卷饼,我要带去给山里的兄弟!”
“好嘞!”武大郎应得响亮,独轮车的响声都轻快了些。
潘金莲回头看他,他正低头笑着擦车把,夕阳落在他脸上,连那道被人嘲笑的疤痕,都像是镀了层金。她忽然觉得,这穿越过来的日子,虽然鸡飞狗跳,却比在现代做美食博主时,多了太多滋味。
回到家时,灶房的烟囱已经冒烟了。潘金莲生火和面,武大郎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连鬓角的白发都显得柔和了。
“大郎,”她忽然说,“等过了年,咱把铺子再扩大些,砌个大灶台,一次能蒸五十笼饼的那种。”
“嗯!”武大郎使劲点头,往灶膛里多添了块柴,“再打个大面案,比现在这个宽三倍,你揉面时就不用总缩着手了。”
“还要雇两个帮手,一个揉面,一个收钱,省得你总累得直不起腰。”
“都听媳妇的。”
锅里的油“滋滋”响着,韭菜盒子的香味漫了满屋子。潘金莲看着武大郎笨手笨脚地往盘子里摆饼,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韭菜盒子,外皮焦脆,内里鲜香,咬一口,连烫嘴都是暖的。
正吃着,院外传来敲门声,是张秀才家的小娘子,手里捧着个布包:“潘娘子,刚才忘了给你钱。”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两锭银子,“这是预订下个月糖饼的钱,劳烦你多做些,我要给夫君的同窗们也带些。”
潘金莲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刚出锅的韭菜盒子:“尝尝鲜,自家做的,不值钱。”
小娘子欢天喜地走了,武大郎看着桌上的银子,忽然说:“媳妇,俺觉得现在真好。”
“嗯?”潘金莲抬头看他,正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油灯的光,还有她的影子。
“以前总被人欺负,觉得日子没盼头。”他挠着头笑,“现在有你,有铺子,有街坊帮衬,俺觉得……日子就像这糖饼,越嚼越甜。”
潘金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她夹了个韭菜盒子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嚼得香甜,忽然觉得,所谓的逆袭,所谓的救赎,或许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是有人在你被刁难时,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过是有人在你害怕时,愿意笨拙地挡在你身前;不过是两个人守着一个小小的铺子,把别人眼里的苦日子,过出了糖饼的香。
夜渐深时,潘金莲趴在桌前对账,账本的最后一页,她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今日收张秀才家订银二两,西门茂来闹,被怼走。大郎护着我了,他越来越勇敢了。”
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落在账本上,那行字像是撒了层糖霜,甜得让人心里发暖。灶膛里的火还没熄,偶尔“噼啪”响一声,像是在为这平淡又安稳的日子,打着温柔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