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探头一看,襁褓里的小娃娃正瘪着嘴哭,小脸皱成个红皱皱的团。她赶紧从灶上的蒸笼里拿出两个刚蒸好的肉包,用布包了递过去:“拿去吧,热乎的。”
汉子愣住了:“俺、俺没钱……”
“先吃着。”潘金莲摆摆手,“等有钱了再还。”她看了眼武大郎,他正往汉子手里塞了碗热水,粗声粗气地说:“给孩子暖暖手。”
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武大郎摸着后脑勺笑:“那娃哭起来跟小猫似的。”
潘金莲没说话,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肉包:“吃你的。”包子的热气混着肉香钻进鼻子,她忽然觉得,这漏风的屋子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傍晚时,雪下得紧了,潘金莲正低头算着今天的进项,忽然听见武大郎在门口“哎”了一声。她抬头一看,只见他正弯腰捡着什么,手里捏着个银簪子,雪沫子落在他的发间,像撒了把盐。
“哪来的?”她走过去,簪子上还刻着朵小莲花,看着像是哪家姑娘的物件。
“刚才那汉子掉的,”武大郎往远处指,“他抱着孩子走得急,俺喊他没听见。”他把簪子往潘金莲手里塞,“你收着,等他来还包子钱时还给他。”
潘金莲捏着簪子,冰凉的银面映出她的影子,她忽然想起早上王婆那副嘴脸,再看看武大郎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像被酸汤烫了下。她把簪子揣进围裙兜,往他手里塞了个热包子:“傻站着干啥?进来暖和暖和。”
夜里,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铺了层白霜。潘金莲趴在炕桌上对账,武大郎坐在灶膛前添柴,火星子偶尔跳出来,照亮他专注的侧脸。
“大郎,”她忽然开口,“明天咱做豆沙包吧,甜的,给那汉子的娃带两个。”
“哎。”武大郎应着,往灶膛里多添了块柴,火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紧紧的,像粘在了一起。
潘金莲翻过一页账册,笔尖在纸上划过,写下“豆沙包:十文钱五个”,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她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豆沙包,看着普通,咬开才知道,里面藏着甜呢。
第二天一早,潘金莲刚把豆沙包摆上蒸笼,就听见门帘响,以为是那汉子,抬头却见是武松,他穿着身劲装,肩上还落着雪,眼神里的煞气比外面的寒风还冷。
“哥,嫂子。”武松的声音像冰碴子,目光扫过桌上的包子,又落在潘金莲脸上。
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就见武大郎赶紧往武松手里塞了个热包子:“弟,你咋回来了?快趁热吃!”
武松没接,只是盯着潘金莲:“我听说,你把王婆骂跑了?”
潘金莲捏紧了手里的笼屉布,刚要说话,却被武大郎抢了先:“是王婆不对,她欠俺们饼钱还说坏话!俺媳妇是好人!”他说着,把包子往武松怀里塞,“你尝尝,甜的!”
武松看着哥哥涨红的脸,又看了看潘金莲手里的账本,忽然接过包子,咬了一大口。豆沙馅从嘴角流出来,他慌忙用袖子擦,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潘金莲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她转身往蒸笼里添包子,蒸汽漫上来,模糊了她的眼——原来这日子,真的能像这豆沙包一样,慢慢甜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