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灶台上的新章程(2 / 2)

提到武松,武大郎的眼睛亮了:“二弟说这月月底就到,俺得把他住的那间屋拾掇拾掇,床板松了,得钉两下。”

“晚两天再拾掇。”潘金莲把虾仁饼的馅料拌好,“先把县太爷家和西门家的活计赶出来。对了,让王小二去买几张红纸,剪点喜字贴在馒头上,更喜庆。”

傍晚收工时,王小二抱着红纸回来,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个破布娃娃。“潘娘子,这是俺妹妹,”少年难得多话,“俺娘没了,俺想带她来……”

潘金莲还没说话,武大郎已经往小姑娘手里塞了块发糕:“吃吧,管够。”他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恳求,像只讨食的小狗。

“来都来了,还能赶出去?”她往灶里添了把柴,“今晚让她跟我睡,明儿教她揉面,做些简单的活计。”

小姑娘怯生生地咬了口发糕,突然笑了,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潘金莲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想起刚穿越时,自己也是这样惶恐不安,是眼前这个笨拙的男人,用一碗碗热炊饼,把她从泥里拉了出来。

夜里,潘金莲教小姑娘剪喜字,武大郎在旁边劈柴,斧头起落间,节奏竟格外匀。小姑娘的手巧,剪出来的喜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气。

“大郎,你看这像不像你画的账本?”潘金莲举着喜字笑。

武大郎凑过来看,挠挠头:“比俺画的好看。”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支磨得光滑的木簪,簪头刻着朵歪歪扭扭的花,“俺、俺给你做的,学着刻的桃花。”

潘金莲接过木簪,簪头的木屑还没磨净,刺得指尖微痒。她往发间一插,对着铜镜照了照,镜里的女人穿着粗布围裙,发间却别着支木簪,眉眼间的烟火气,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好看吗?”她转头问。

“好看。”武大郎的声音像被灶火烤过,带着点哑,“比县太爷家的金簪好看。”

小姑娘捂着嘴笑,露出缺了的门牙。潘金莲瞪了她一眼,自己却忍不住笑了,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夜鸟,扑棱棱掠过月亮,倒像给这寻常的夜晚,添了段轻快的调子。

第二天一早,鲤鱼馒头刚蒸好,县太爷家的管家就来了,身后跟着个捧着礼盒的小厮。“潘娘子好手艺!”管家看着蒸笼里的鲤鱼馒头,眼睛笑成条缝,“县太爷特意让俺送些谢礼,说是给你和武大哥添件新衣裳。”

礼盒打开,是两匹上好的绸缎,一匹湖蓝,一匹月白。潘金莲往武大郎身上比了比,湖蓝正衬他黝黑的皮肤。“替俺们谢县太爷。”她把馒头装篮,“这两匹布,回头做身新袄子,赶在武松回来前穿。”

管家刚走,西门庆家的管家就到了,看着虾仁饼直点头:“潘娘子这手艺,难怪生意好。以后俺们家的点心,就都在你这订了。”

潘金莲笑盈盈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等攒够了钱,就把隔壁的空屋盘下来,扩个大作坊,教王小二兄妹做点心,再雇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她要让“武记”的招牌,在阳谷县一直香下去。

日头爬到头顶时,武大郎突然指着巷口喊:“媳妇你看!那是不是二弟?”

潘金莲抬头,见个高大的身影正往这边走,穿着身洗得发白的军衣,背上还背着个包袱,不是武松是谁?她心里一紧,手里的面杖差点掉地上。

武松越走越近,脸上的风霜掩不住眼里的光。他看着院里晾晒的蒸笼,看着案板上的面团,最后落在潘金莲发间的木簪上,突然笑了,声音比从前温和了许多:“哥,嫂子,俺回来了。”

武大郎扔下手里的活计,冲过去抱住他,肩膀抖得厉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潘金莲别过脸,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眼眶发烫。

原来真的可以。

两个被命运按在泥里的人,真的能靠着一笼笼热乎的馒头,一张张喷香的饼,把日子过成自己的模样。

她转过身,笑着往武松手里塞了块虾仁饼:“路上饿了吧?快尝尝,你哥挑的虾线,干净着呢。”

武松咬了口饼,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他看着哥哥嫂嫂相视而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路的风霜,都值了。

灶台上的蒸笼还在冒热气,新蒸的馒头裂开个小口,像个憨憨的笑脸。阳光穿过窗棂,落在账本的新页上,潘金莲提笔写下:“今日,武松归。”

末了,她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比任何时候都圆,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