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西门庆欠银三两六钱(1 / 2)

潘金莲把最后一页账本晾在绳上,朱砂笔在“西门庆欠银三两六钱”旁边画了个鲜红的圈,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武大郎正蹲在灶台前揉面,听见动静抬头,发间还沾着面粉:“咋了媳妇?”

“你看,”她把账本递过去,指尖点着那个红圈,“这老东西昨天又来赊饼,说月底一起结,我让他在这画了押。”纸上除了西门庆歪歪扭扭的签名,还有个沾着油渍的指印,看着格外滑稽。

武大郎的脸瞬间涨红,手里的面团被捏得变了形:“他还敢来?上次欠的还没还呢!”他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灶沿上,疼得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抄起墙角的擀面杖就往外冲,“俺去找他要!”

“回来!”潘金莲一把拽住他的腰带,差点被带得打了个趔趄,“你这性子啥时候能改改?他就是故意激你动粗,好把咱的摊子砸了。”她夺过擀面杖往案板上一磕,面粉簌簌落在两人鞋面上,“坐下,我教你个法子。”

武大郎悻悻地坐下,手指抠着灶台边缘的裂缝。潘金莲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里软了软,舀了勺温水倒进他手里:“洗洗手,听我说。咱明天做百十个碱水粽,往馅里多搁点蜜枣,去县衙门口摆个摊。”

“做粽干啥?”他抬头时,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前襟上洇出小水点,“端午还早着呢。”

“笨,”她用毛巾擦掉他脸上的面粉,“新上任的知县老爷是南方人,最爱吃甜粽。咱去那儿摆摊,正好‘偶遇’他,顺便把西门庆欠账的账本递上去——你说,官老爷会不会管?”

武大郎的眼睛亮起来,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这、这能成?”

“试试不就知道了。”潘金莲拍了拍他的手背,触感粗糙却暖和,“你忘了上次王婆说的?这知县最恨商贾欺民,西门庆在阳谷县欠了多少人的账,早有人憋着告他了。”

第二天天没亮,两人就支起摊子。潘金莲往粽馅里拌蜜枣时,武大郎蹲在旁边数粽叶,数着数着突然抬头:“媳妇,俺昨儿见武松了。”

“嗯?”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咋没进来?”

“他说在城外扎营,怕带一身煞气冲了你。”武大郎的声音低下去,“还说……说下个月要带咱去济州府,那边有个比武大会,他想让俺也去试试。”

潘金莲心里一动。她知道武大郎年轻时练过些拳脚,只是后来生了场大病才长不高,平日里总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怕被人看见似的。她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粽坯:“去!咋不去?让那些说你‘三寸丁’的看看,俺家大郎啥都会。”

武大郎的脸更红了,捏着粽坯的手指微微发抖:“可、可俺这身子……”

“身子咋了?”她突然提高声音,引来旁边摆摊的张屠户侧目,“上次你扛着五十斤面跑了三条街,比谁都利索!再说有武松护着,谁敢笑你?”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西门庆带着几个恶奴走过来,油头粉面的样子在晨光里晃眼:“哟,这不是武家小娘子吗?今儿不卖烧饼改卖粽了?”他身后的恶奴哄笑起来,“怕是烧饼卖不动了吧?”

潘金莲没理他,只顾着把粽绳系得更紧些。武大郎却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片粽叶,指节发白:“西门大官人,先把欠俺们的账结了。”

“账?”西门庆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什么账?我咋不记得?”

“你敢赖账?”武大郎往前迈了半步,明明比西门庆矮了一个头,腰杆却挺得笔直,“俺媳妇有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