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饺子锅里的风波(1 / 2)

潘金莲把最后一张面皮捏出花边时,窗棂上已经结了层薄霜。灶膛里的火光舔着锅底,把她的侧脸映得暖融融的,手里的擀面杖还沾着面粉,敲在案板上“咚咚”响,像在数着时辰。

“大郎,面够不?我估摸着包五十个才够吃,武松今天说要带弟兄们来蹭饭呢。”她抬头时,发梢沾着的面粉簌簌往下掉,落在蓝布围裙上,像落了层雪。

武大郎正蹲在门槛上搓煤球,闻言手里的煤渣掉了一地:“啥?二郎要带弟兄们来?多少人啊?俺这小破屋能站开不?”他慌忙起身,膝盖“咔”地响了一声——去年被西门庆家恶奴踹伤的旧疾还没好利索。

潘金莲放下擀面杖,走过去帮他拍掉裤腿上的煤灰:“慌啥,他就带两个亲兵,说是来送军饷文书,顺便蹭顿热乎饭。”她指尖按在他膝盖上轻轻揉了揉,“又疼了?跟你说过别蹲太久。”

“不疼。”武大郎往后缩了缩,却把胳膊肘往她手边送了送,“俺再和点面去,多包点,让二郎他们吃够。”他刚要转身,院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铁掌踏在冻硬的泥地上,“嗒嗒”响得人心里发紧。

潘金莲往灶里添了块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来了。”

武松掀帘进来时,身上还带着边关的寒气,玄色披风上沾着雪粒子。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铠甲的亲兵,手里捧着个木匣子,见了潘金莲却愣了愣——上次见她还是夏天,如今她头发挽成圆髻,簪着支素银簪,围裙上别着块擦手的粗布,倒比记忆里柔和多了。

“嫂子。”武松的声音比寒风还硬,眼神却往灶上瞟,“闻着香味了,包的啥馅?”

“白菜猪肉馅,知道你爱吃带点辣的,特意加了点辣椒面。”潘金莲往锅里添了瓢水,“先坐,马上就好。”

武大郎已经把新揉的面团端过来,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二郎,这是俺们攒的银子,你看看够不够……”

“哥你收着。”武松按住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上次说的事办妥了,巡抚亲审,那批诬陷我的人都下狱了。”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块玉佩,“这是战利品,给嫂子玩。”玉佩是暖玉,雕着只振翅的蝴蝶,在火光下泛着润光。

潘金莲刚接过来,院门外突然有人喊:“西门大官人到——”

她手一抖,玉佩差点掉进滚水里。武大郎瞬间把她往身后拉,手里不知何时攥了根擀面杖,指节发白:“他来干啥!”

西门庆穿着件狐裘大衣,身后跟着四五个恶奴,径直闯进来:“武家嫂子包饺子呢?真香啊。”他眼睛在屋里扫了圈,落在武松身上,皮笑肉不笑,“哟,武都头也在?正好,我来送贺礼——听说都头沉冤得雪,我备了点薄礼。”

恶奴立刻把个锦盒往桌上一放,打开竟是只血淋淋的狐狸,皮毛还带着体温。潘金莲胃里一阵翻腾,刚要开口,武松已经拔刀出鞘,刀光映在西门庆脸上:“西门庆,你故意的?”

“误会误会。”西门庆往后退了步,“我这不是听说都头爱吃野味嘛……”

“俺们不吃这个!”武大郎突然喊出声,声音抖得厉害,却把擀面杖举得更高,“你快把这东西拿走!污了俺们的锅!”

潘金莲突然笑了,从灶台上拿起记账本,“哗啦”翻到某一页:“西门大官人倒是有心,只是上个月你家账房来买炊饼,欠的十五文钱还没给呢。还有上上个月,你家恶奴砸了俺们三个饼铛,赔的银子也没到账。”她把账本往西门庆面前一递,“要不今天一起结了?正好用这狐狸抵账,去皮去骨能卖不少钱,够还一半了。”

围观的街坊突然笑起来:“对啊!西门家欠着武记的钱呢!”“这狐狸看着就不值钱,怕是不够赔吧?”

西门庆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哪记得这点小钱,却被账本堵得说不出话。武松收了刀,冷冷道:“拿你的脏东西滚,再敢来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恶奴刚要抬狐狸,潘金莲突然喊:“等等。”她从墙角拎起把斧头,“既然送上门了,浪费可惜。大郎,剥了皮给隔壁张屠户,让他给咱换两斤五花肉,正好添馅。”

武大郎愣了愣,立刻接话:“对!俺这就去!”他拎着狐狸往外走时,腰杆挺得笔直,比平时高了半头。

西门庆气得发抖,却被武松的眼神钉在原地,最后只能甩袖而去,恶奴们跟着骂骂咧咧地跑了。

“嫂子厉害。”武松看着潘金莲把玉佩系在围裙上,蝴蝶在火光下像活了似的,“比我想象的……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