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账本藏锋,巧计退恶奴(2 / 2)

武大郎捏着铜板,指腹蹭过她指尖的薄茧——那是揉面揉出来的。他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硬邦邦的,是他藏在灶膛后的碎银子,平时舍不得动的。

“俺攒的,”他声音发闷,“要是摊子真砸了,咱去县城再开一个。”

潘金莲的指腹裹着那点冰凉的银子,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这个男人把唯一的棉被让给她,自己蜷在灶前啃冷饼。她把银子塞回去,抓起他的手往回走:“砸不了。”阳光穿过巷口,把两人的影子拧在一起,“你忘了?王秀才说,他侄子在县衙当差,昨儿还来订了十个糖饼。”

回到摊子时,小厮们早跑了,街坊正帮着拾掇散落的饼子。张婶把个油纸包塞过来:“刚买的红糖,给你补补。”李屠户扛着半扇猪肉站在巷口,嗓门震天:“谁敢再来,先问问俺这刀答不答应!”

潘金莲突然按住武大郎的手,不让他去收拾碎瓷片。她转身回屋,拿出笔墨,在账本新的一页写下:“三月初六,西门庆恶奴滋扰,街坊相助,无伤。大郎的铁鏊比他的嘴硬。”

写完,她把账本往武大郎眼前一递。他凑过来看,鼻尖又沾了点墨,像只刚偷喝了墨汁的小老鼠。

“媳妇,”他指着“铁鏊”两个字,突然笑了,皱纹里都淌着光,“下次咱烙带芝麻的,砸起来更响。”

潘金莲被他逗笑,伸手擦掉他鼻尖的墨渍,指腹蹭过他粗糙的皮肤时,心里突然软得发慌。灶台上的水壶“呜呜”响起来,蒸汽裹着饼香漫出来,把两人的影子熏得暖融融的。

“傻样。”她推着他往灶台走,“先把张婶要的饼送过去,回来教你算新账——咱得给街坊们记上人情,以后加倍还。”

武大郎“哎”了一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潘金莲看着他颠颠跑远的背影,低头摩挲着账本上的字迹,突然觉得这阳谷县的日头,比现代写字楼的中央空调,暖多了。

傍晚收摊时,王秀才的侄子来了,穿着官差服,身后跟着两个捕快。他给了潘金莲一锭银子:“俺叔说你这儿的账比衙门的还清楚,这是订下个月的饼钱。对了,西门庆那伙人,太爷让他们去县衙‘喝茶’了。”

潘金莲把银子分了一半给武大郎,塞进他怀里的布包:“收好了,这是你应得的。”

武大郎捏着银子,手在发抖。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支磨得发亮的银簪子,样式旧了,却擦得干干净净:“前儿去县城换糖霜,见首饰铺在打折……”他把簪子往她发间一插,指尖蹭到她耳垂,烫得像火烧,“他们说,女子都喜欢这物件。”

潘金莲摸了摸发间的冰凉,突然转身往灶房跑,借口要烧水,却在灶台后红了眼眶。灶膛里的火“噼啪”响,她对着火光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夜里算账时,武大郎趴在桌边打盹,口水差点滴在账本上。潘金莲给他盖了件外衣,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从最初的“今日亏三文”,到现在的“盈余五百文”,从“武大郎脚磨破”,到“武大郎举鏊护俺”。

她提笔在最后一页画了个小饼,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人,举着个更大的饼。

窗外的月光爬进来,落在字上,像撒了层糖。潘金莲合上账本时,听见武大郎在梦里嘟囔:“媳妇,甜的……再加点芝麻……”

她低头笑了,往灶里添了块柴。这日子,果然像芝麻饼,越嚼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