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账册作刃,泼妇折锋(2 / 2)

傍晚收摊时,武大郎揣着账册回来,脚步都轻快了些。他把今天赚的铜板一股脑倒在桌上,数了三遍,突然抬头对潘金莲说:“媳妇,俺想给你扯块新布做衣裳。”

潘金莲正在和面,闻言手一顿:“做衣裳干啥?俺身上这件还能穿。”

“俺看刘嫂子被拽走时,你捂着嘴笑,露出来的袖口都磨破了。”武大郎挠着头,声音很小,“俺们现在赚得多了,该给你添件新的。”

潘金莲低头看着面团上倒映的自己,袖口确实磨出了毛边。她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这个男人连给自己买个馒头都犹豫半天,如今却想着给她扯布做衣裳。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那扯块蓝布吧。”她揉着面,声音有点闷,“耐脏。”

“不,”武大郎却很坚持,“扯块红的。你穿红的好看。”

潘金莲没再反驳,只是和面的力道轻了些,面团在她手里转着圈,像个害羞的月亮。

夜里,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翻账册。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亮了其中一页——那是她刚穿来时记的第一笔账:“今日营收:3文钱。武大郎把最后半块饼给了乞丐,自己啃了块干硬的窝头。”

再往后翻,字迹越来越工整,内容越来越丰富:“新增甜口烧饼,多赚5文”“武大郎学会算账,算错了3次,气得挠头”“张屠户婆娘蹭吃第7次,记下来”……每一笔都浸着烟火气,也浸着两个人慢慢靠近的温度。

“睡不着?”武大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潘金莲把账册合上,“在想明天做什么口味的饼子。”

“做你爱吃的豆沙馅吧。”武大郎翻了个身,“你上次说,现代的豆沙馅里会放桂花。俺今天路过药铺,看见有卖干桂花的,买了点。”

潘金莲摸黑往他那边凑了凑,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她突然想起刚穿来时,自己对着发霉的墙壁掉眼泪,抱怨命运不公,而现在,这个曾经让她嫌弃的男人,会记得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会为她买一把干桂花。

“大郎,”她轻声说,“明天咱做两种馅,豆沙的给你,葱花的给我。”

“哎。”黑暗里传来武大郎带着笑意的回应。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把账册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本摊开的人生。潘金莲把账册抱在怀里,听着身边武大郎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所谓命运,或许就像这面团,初时粗糙难咽,但只要肯揉、肯等,总能发酵出意想不到的甜。

第二天一早,潘金莲刚把桂花豆沙馅的饼子摆出来,就见武松背着包袱站在摊前,风尘仆仆,眼里却亮得惊人:“哥!嫂子!俺回来了!”

武大郎手里的竹铲“当啷”掉在地上,僵在原地。潘金莲赶紧擦了擦手,往武松身后看:“就你一个?没、没跟官差一起?”

武松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俺把那伙贪官的罪证交上去,巡抚大人亲自给俺平反了!现在俺是自由身!”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潘金莲,“嫂子,这是俺在京城买的胭脂,听说城里的姑娘都爱用这个。”

潘金莲捏着那包胭脂,指尖有点烫。武大郎终于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武松,眼泪掉在弟弟的肩膀上,嘴里反复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阳光穿过武松的发梢,落在武大郎颤抖的背上,也落在潘金莲手里的胭脂上,红得像团小火苗。她看着相拥的兄弟俩,突然想起账册里还空着好几页,或许,是时候写下新的故事了——关于团圆,关于新生,关于两个被命运亏欠的人,终于在烟火气里,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