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源在医院的日子,是掰着手指头一天天数过来的。
身体的疼痛在药物作用下逐渐减轻,但心里的焦灼却与日俱增。
他爸明天就要开庭了,祁烬那边半点儿消息也没有。从那天离开之后,祁烬一次都没来过。
那晚激烈的纠缠,他冷漠的承诺还在耳边,腹部的伤口也都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就算祁烬作为金主想要抽身,但是人命关天,不能这么坑她啊。
栗源挣扎着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必须联系祁烬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帮了她爸。这是她付出尊严和身体换来的唯一希望。
但,点开通讯录,栗源手指僵住,她后知后觉祁烬回来之后根本没给她留联系方式。
他没给过,她也从没要过。也许在她潜意识里还残留着少年时,笃定的认知——找祁烬,总有办法找到的。
现在,那个认知碎得彻底。
那她想要再联系祁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初夏。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涌出。
她要跟设计陷害她父亲、抢走她心上人、又来病房羞辱过她的表姐低头,去询问她男人的联系方式?这比那天晚上跪在祁烬脚边更让她无法忍受。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
可是,她爸等不起。
栗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苦。她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拨号键按下,电话里传出彩铃的音乐声,“我轻轻尝一口,你说的爱我,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轻快甜腻的歌声,像是初夏对她无声的嘲讽。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初夏慵懒又带着一丝刻意娇柔的声音。
“太阳西边出来了?栗大小姐也有主动联系我的时候。”
耳边是初夏嘲讽的语气,栗源只能当自己没听出来,压低自己的语气开口,“表姐,能帮我联系祁烬吗?”
“呵——”初夏的嘲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找阿烬啊……你求求我呢?”
栗源手指用力捏紧身下的床单,她知道,她只要求了就是在给初夏踩她脸的机会,而且初夏也不一定会帮她找祁烬。
但是这是她能联系上祁烬的唯一方法。
“求你了,表姐。”
“就这?”初夏觉得好笑,“你爸没教过你怎么求人?还以为你自己是大小姐,你说一句话,我就得听?”
栗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所有的屈辱都吸入肺腑,再碾碎消化。
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卑微,“求你帮我联系下祁先生,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只能求你们高抬贵手,给我爸留一条活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享受她这难得的低声下气。
过了好半晌,初夏才慢悠悠地开口,“可是哦,怎么办呢,我现在心情有点不太好。阿烬说过要让我保持心情愉悦,不然再犯病他会心疼的。”
“对不起啊表妹,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再告诉阿烬。但愿你爸,能熬到那个时候。”
栗源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如果是从前,她一定要让初夏付出代价。敢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