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龙向来以清正廉洁、刚毅果敢着称,这样的名声深得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们喜爱。
再加上他所提出的疏浚海口之建议,似乎比靳辅的筑堤束水之法更为合理,既能够减轻百姓负担,又能更好地治理河道。
如此一来,于成龙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索党手中一张可以用来对付靳辅的王牌。
尤其是徐乾学,此人乃是江南地区颇负盛名的文人,与当地的士大夫阶层关系匪浅。
对于靳辅实施的筑堤束水政策,许多江南人都认为这无异于将洪水引向周边省份,存在明显的以邻为壑嫌疑;此外,靳辅推行的屯田制度更是直接触及到了地方豪强的切身利益。
正因如此,徐乾学才会不遗余力地站在于成龙身后出谋划策,并四处奔走串联各路谏臣,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向靳辅发难。
这一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但靳辅和于成龙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远在皇宫之中的康熙皇帝,同样也无法安睡。
此刻,康熙正坐在乾清宫的龙案前,目光凝视着摆在面前的两份奏折——一份来自靳辅的《治河术》,另一份则是于成龙所呈递的《黄河通海术》。
康熙紧蹙眉头,暗自思忖道:“明日便是靳辅与于成龙就治理河道一事展开辩论之时,可朕对这场辩论究竟该如何评判,实无把握……”
想到此处,他不禁咬紧牙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紧接着,康熙猛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冷却多时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仿佛想要借此驱散心头的烦闷。
原来,高士奇已在乾清宫内静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一直默默等待着康熙发话。
见康熙终于开了口,高士奇赶忙趁机起身答话,并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久坐而变得麻木不堪的双腿。
只听他轻声言道:“陛下圣明,其实您心里对此事已然有数,只是有些许不忍罢了。”
康熙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嗯?此话何意?!”
高士奇见康熙明知故问,便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缓缓地开口说道:
“皇上圣明如烛照四海,洞察秋毫,又怎么可能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呢?尤其是当它已经牵扯到了明珠大人与索额图大人的时候。”
面对被高士奇揭穿了自己内心那点小九九,康熙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恼怒之意,反而呵呵一笑,轻声回应道:
“哈哈,爱卿所言极是,朕当然清楚其中缘由,但朕所关注的重点,始终都在于河道事务本身啊。”
听到这里,高士奇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地点头应道:
“微臣明白陛下的心意。您之所以见到靳辅大人和于成龙大人各持己见且争执不下,而这毕竟关系到国计民生如此重要之事时,方才下定决心趁着冬季河工闲暇之际,将他们两人以及朝中的九卿大臣、各科道官员一同召集进京,详细深入地展开研讨会议,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样集思广益的方式,来找到一个最为妥当合适的解决方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