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进监牢,一股浓烈的恶臭便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原来,这福州城的空气本就湿润异常,而这地下的监牢更是潮气弥漫,湿气极重。
凡是送进来的饭食,不消一天的光景,便会迅速发霉变质。
不仅如此,这监牢之中,犯人们的屎尿更是无人清理,日积月累之下,已然堆积如山,蚊蝇四处乱飞,嗡嗡作响。
而那范承谟,就在这样一个恶臭难耐的监牢里,苦苦煎熬了十几日之久。
“总督大人……”陈梦雷看到范承谟那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尸般的模样,心中不禁一紧,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
范承谟整日昏昏沉沉,早已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自然也无从知晓此刻究竟是何时辰。
然而,当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时,还是本能地应了一声:“来者何人?”
“下官陈梦雷……”陈梦雷赶忙躬身回答道。
“哼……”范承谟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不过是个走狗罢了……你来此所为何事?”
范承谟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更别提从地上坐起来看陈梦雷一眼了。
陈梦雷听到范承谟那虚弱不堪的声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触。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总督大人,您这样绝食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哼……”范承谟又是一声冷哼,打断了陈梦雷的话,“我范承谟,身为大清的官员,今日遭此大难,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别说十日不吃不喝,就算是将我的首级斩下,又能奈我何?”
“总督大人,您就听小人一句劝吧!”陈梦雷满脸焦急地继续说道,“您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和五十多口家人啊,您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范承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哎……他们既然是大清的子民,遇到叛军,即便粉身碎骨,也可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透着一股决绝。
其实,范承谟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去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名节受损,不想与耿精忠这样的叛逆之徒同流合污。
“总督大人……只要您不死,耿精忠便不会杀您,您的家眷也只是被软禁,而不会被杀。而且,万一耿精忠兵败,您不就可以东山再起了吗?”
陈梦雷按照张乙教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着。
范承谟听了陈梦雷的话,心中一动。
他不禁想:难道真的还有转机吗?
“哦?耿精忠兵败?”范承谟突然像触电般从床上弹了起来,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陈梦雷,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你说耿精忠会兵败?那他如今打到哪里了?”
陈梦雷见状,心中一阵狂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终于引起了范承谟的注意。
他连忙压低声音,像只老鼠一样悄悄地趴在监狱的木门前,轻声说道:
“总督大人,您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耿精忠虽然已经掌控了整个福建,但他的末日已经不远了。我之前已经想办法把消息送给了李光地,只要李光地能将这个消息传到京城,耿精忠肯定难以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