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亲信所言,便当庭弹劾兄弟?”康熙的语气沉了几分,“你是太子,当以国事为重,岂能凭流言蜚语,便定人罪名?胤禩改良火器为边防立功,你不与他同心,反而处处猜忌,可有储君的气度?”
胤礽双腿一软,连忙跪地:“儿臣知错!儿臣一时糊涂,恳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看着他,沉默良久,并未当庭宣判,只缓缓道:“此事非同小可,朕需彻查。着户部核查火器作坊的物料账与产量记录,着理藩院核查蒙古商队的行踪,三日后再议。太子暂行禁足东宫,反思己过;胤禩仍掌火器作坊,不得因弹劾而怠工。”
“儿臣遵旨!”胤礽与胤禩同时躬身,前者脸色惨白,后者神色依旧平静。
早朝散去,官员们三三两两离去,议论声不绝于耳——太子弹劾不成反被禁足,八爷虽未被定罪,却也需待查,唯有雍亲王胤禛,自始至终置身事外,依旧是那个“专注政务、不涉党争”的形象。
雍亲王府的书房内,邬思道捧着茶盏,笑道:“王爷这步棋,走得精妙。借太子之口弹劾八爷,既让太子与八爷彻底撕破脸,又让皇上对八爷生出‘需彻查’的疑虑,而王爷您,却始终是‘局外人’。”
胤禛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闪过一丝深邃:“太子急功近利,八弟锋芒太盛,我不过是顺其势,推了一把。三日后核查结果出来,无论如何,太子的‘失德’与八爷的‘嫌疑’,都会留在皇上心里——这便够了。”
而八爷府中,亲信不解地问:“王爷,明明是太子诬告,皇上为何不直接为您辩白,反而要彻查?”
胤禩坐在案前,翻看着火铳图纸,语气平淡:“皇上要的不是‘辩白’,是‘安稳’。他既怕太子结党攻讦,也怕我掌着实权生异心,彻查不过是做给朝野看,既显公允,也能敲打我与太子。咱们只需按部就班,把核查需要的账目、记录准备好,剩下的,无需多言。”
东宫之内,胤礽焦躁地踱步,狠狠砸了一下桌案:“都是些没用的消息!害我落得这般下场!”他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胤禛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这场弹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三日后的核查,果然如胤禩所料——账目清晰,记录完整,蒙古商队的行踪也与文书吻合,胤禩无半分过错。康熙虽未再责罚太子,却也未解除他的禁足,反而下旨让胤禩“加快连发火铳研发”,反而透出对胤禩的信任。
只是没人知道,康熙看着核查结果时,眼底掠过的一丝疑虑——胤禩太过完美,完美得不像个有野心的皇子;而胤禛,太过低调,低调得仿佛从不在意储位之争。这两位皇子,究竟谁才是藏得最深的人?他何尝没有觉得胤禩可堪大用,可他的出身实在是不可入眼,康熙到此刻依然没有真正认可这个儿子。
乾清宫的烛火摇曳,映着康熙沉思的脸庞。储位之争的暗流,并未因这场弹劾的落幕而平息,反而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得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