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诊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李国栋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她的‘照顾’,”
李国栋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那些熨衣服、泡茶…甚至可能包括一开始的接近…都是…都是病症的一部分?都是为了这个…扮演‘拯救者’的角色?”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席卷了他。
“是,但又不完全是。”
王教授的语气显得颇为谨慎,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Sbp患者的行为动机确实非常复杂,其中病态的‘被需要感’是最为核心的驱动力。”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解释道: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她对您亡母张秀女士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羡慕,也有嫉妒。而那场事故的发生,可能让这些情感变得更加复杂,其中还掺杂了强烈的愧疚或者扭曲的‘补偿’心理。”
王教授的声音略微低沉,他接着说:
“在她那病态的认知里,‘照顾’您、让您‘依赖’她,甚至让您的身体出现‘她可控的问题’,可能是她潜意识里认为能够‘弥补’过去、‘拥有’阿秀的一部分(也就是您)、或者证明她比阿秀做得更好的一种方式。这种逻辑虽然扭曲,但却与她的偏执和ptSd症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将她越卷越深。”
老周面色凝重地补充:
“这种‘照顾’也是控制的手段。让您依赖她的‘细心’,进而控制您的生活、财产,甚至…生命。她前夫和女婿的结局,就是这种‘病态照顾’最极致的体现。”
李国栋感到一阵眩晕。
三十年!两代人的悲剧!
父亲被调包的胰岛素、自己差点被替换的降压药、金鱼缸底的粉末、小雨被迫参与的阴谋…这一切骇人听闻的算计,竟然都源于一个老妇人扭曲病态的心理需求?
这比纯粹的谋财害命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悲哀。
“那…小雨呢?”